◎薛缠坦诚自己的心意◎
头好疼。
身体也好疼。
……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里长满了虫,它们的身体上还带着令人害怕的倒刺,啃噬着她的器官,她感觉身体痛到已经快不是自己的了,浑身发冷,手指冰凉,喉咙深处有痛感,嘴里甚至弥漫着一股苦味。
迷迷糊糊间,路之鱼听见有人在她耳畔处说话:
“路之鱼?”
“师姐。”
“醒了吗?”
“好像没醒。”有人踌躇道,“阿厌,要不你去歇会儿吧,这里我来守着。”
“不用。”
云别尘嘁了一声,“千里,你管他作何,有那闲心还不如看看自己,眼睛下边吊着那两坨黑不溜秋的东西是什么?还不去歇着。”
慕千里挠了挠头发,担忧的瞥了眼床上睡得安稳的少女,抿抿唇道:“我担心师姐。”
“担心她干什么?这家伙能吃能睡,身边又有阿厌守着,出不了什么危险。”
云别尘长长拖着嗓音,声线有些清朗,他虽然看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其实慕千里知道,他是最关心师姐的那一个,就像昨日,在一看到师姐遇到危险时,直接漠视上清的规则,想要凭一己之力打破那层屏障,直愣愣地往演武台上冲。
等到后来发现师姐没什么事之后,又恢复了往常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就好比现在,云别尘确认过路之鱼没有危险后,反倒有了当师兄的样子,督促着慕千里赶快回去休息。
慕千里还想说个什么,就被云别尘一把拽着衣领,嘴上说着什么“好了,快去跟师兄我去休息”的话,从房间离开。
“咯吱。”房门被虚虚掩上。
薛缠倚在桌边,支着两条笔直的长腿,安静地目睹这一切。待两人离开后,他站直身体,慢悠悠走到床边,低眸。
“别装了。”
少年的声音不比之前轻快,沉了几分,听上去像是喉咙里攒了细小的沙砾,又似如浓香的葡萄酒像醇烈的红酒转变,极具颗粒感。
话音落下,路之鱼睁开眼睛,松了口气,低低道:“我果然还是不适应这种一睁眼,一堆人守着的情况。”
薛缠挑起眉梢,不置可否。
他弯了弯腰,将少女扶着坐起来,甚至还贴心的给她倒了杯水。
这幅做了坏事之后,因为心虚所以尽力表现的乖巧一点的魔尊大人可不多见。
路之鱼接过水,放在唇畔边轻轻抿了一口。
随后,温声道:“我能猜出你们的目的,无非是想激出神剑,你们早就知道神剑在我这儿了。”
薛缠敛眸,原本冷淡的眸子里忽然攀上一抹笑意,他似乎并不意外她会猜到这件事,甚至好整以暇的点头,笑眯眯道:“嗯,继续猜。”
主动权不知为何又莫名其妙被他占据。
路之鱼忽然失去了看他脸上会露出意外表情的兴致,她本以为他表现的会再震惊一点呢。
她长叹了口气,顺着薛缠的心思,恹恹猜测:
“你和我师父合作?”用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说完后顿了两秒,少女像是恍然想通了什么,脸上表情更新奇了,“啊……看样子我师父也不是个好人。”
“噗。”这份意料之外的答案显然逗笑了薛缠。
少年脸上带着笑意,眼睛笑得弯了起来,“有趣的答案,不过……你不怕吗?”
你不怕吗?
恍然间,路之鱼有股身处赵家村体会那时还伪装成小孩子的魔尊,故意逗弄她的感觉。
是的,逗弄她。
他一贯会有这种兴致。
思绪被拉扯回来,路之鱼仰起下巴,秀靥清雅的小脸上十分乖巧,“怕什么?”
不等薛缠回答,她抿抿唇瓣,低声道:“我能猜出你和我师父合作的目的,却猜不出你的目的……”
“所以——”她望着薛缠,微微弯了眼,“告诉我吧,魔尊大人,你来上清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房间原本就是静悄悄的,只不过在这句话的落下之后,原先的安谧像是成了死寂,就连呼吸也放的轻若未闻。
倚着床栏杆处的薛缠站直身体,黑沉沉的眸子落在她的身上,少年那漂亮的眉眼没有刻意做出什么让人恼怒的神情,从被人戳穿身份到现在一瞬的时间,他的情绪一直都很平淡。
没有什么被戳穿身份的慌乱和无措,更没有戏谑和逗弄。
在众人的印象中,魔尊喜怒多变,残忍嗜血,于是单凭这点他们就为他定下了容易失控的概定,但其实薛缠本人是个十分理性的人,或者说,他所表现出来的模样无外乎是他们想看到的样子。
他们认为魔尊是这样的,于是薛缠很好的诠释了这一个概念。
他向来不在乎外人对他的评价,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只不过以前,就连路之鱼也被这幅样子的魔尊骗了过去,以为他就是残忍嗜血,杀伐果断的这样一个人,所以她才会来攻略这个样子的他。
但相处之后,她看透了更深一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