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让点了点头。
他放下木勺,缓步走到少女身边,有些奇怪:“路姑娘此时不应该在晚宴上吗?”
路之鱼拧巴了下眉,略显瘦削的脸蛋上多出几分无可奈何来,“你们似乎都觉得我应该在晚宴上,可我去了算什么啊,我是人族,出现在晚宴上会引起骚动,到那时又该怎么解释?”
即便薛缠和一个人类女子纠缠不清的绯闻传遍三界,可那毕竟是谣言,只要她之后不再在各种场合露面,这种事情大家议论一段时间也就不了了之了。
言让听懂了她的意思,沉吟片刻,不解道:“可是路姑娘,你似乎并不想和陛下扯上关系?”
不,她想。
路之鱼静静地注视着言让,唇瓣微微抿起,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以她自己来说,她的确想和薛缠扯上关系。但她不仅仅是她自己,她还是修真界上清宗掌门之女,在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事任何举措都能让她背上叛徒的罪名。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在魔界不能久留,她必须尽快离开,赶去和自己的师姐师弟们汇合。
思及至此,路之鱼微微叹口气。
她还是变了。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以任务为重留下来,不会在意这些,她或许仍然觉得这里只是个书中世界,纸片人亦不会有什么情感,可经历了这么多,她很难做到不在意。
“你说的没错。”路之鱼摊了摊手,“倘若我与你们陛下不相识,倘若那时我擅自闯入魔宫,你会如何?”
言让盯着她的眼睛,不假思索道:“杀了你。”
“为什么?”
言让道:“因为你是人族。”
“你看,答案这不就出来了么。”路之鱼咬咬唇瓣,目光落在那株绽放的极其妖艳的玫瑰花上,声音轻的恍若未闻,“归根结底,我不想惹麻烦。”
“我想离开。”
言让沉默下来,眸光微晃。
路之鱼垂下眼帘,没有再去纠结这个问题,笑着将话题扯开,问道:“你们陛下是个怎样的人?”
“陛下……”言让眼睛里掠过一抹深思,喃喃出声,他张了张嘴,正要说个什么,一道懒洋洋的声线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想知道的话不如来问他本人?”
路之鱼顺着声音望去。
原本应在宴席上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倚着树木,眉眼有几分倦怠,他挥了挥手,言让瞧见立即欠身告退。
男人逆着夜色,双手环抱,半张脸遮掩在树影之下,眼睫微敛:“路姑娘,我的手下好看吗?”
路之鱼诚实的点头。
“这样啊……”薛缠弯了弯眼,下一秒却突然移到了她的面前,男人身上都是酒气,眼尾有些红晕,月影绰绰下显得清隽又不失俊美。
他挑起她的下巴,声线压得极低,“那我呢?我好看吗?”
路之鱼抬头重新打量起他的姿色。
不得不说,现在携带着三分醉意的男人,眉眼正如苍穹上的星河,漂亮又裹杂着几分旁人不可触及的冷意,清朗隽永,一张宛如神子般的容貌分明显得十分圣洁,却因身上慵懒的姿态而显得极其矛盾。
路之鱼撩起眼皮。
随后,喟叹了声,“他不及你。”
薛缠轻笑。
显然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男人的手掌从她的下巴移到她的耳鬓处,摩挲着她的脸颊,眼里闪过丝笑意,他的身子离她不过咫尺之间,手掌间的温热却仿佛传到她的身上,弄得路之鱼也有几分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