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薇进屋,端木念松了一口气。
昨日告诉阿娘李薇的事,是端木念与武宁侯二人商量了很久才决定的。
这一年,李清婉经历的太多,受到的打击也太大。
儿子战死,哥哥被斩,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
在还没有从这些伤痛中走出来时,又告诉她亲姐姐被欺凌,还被当成物品一样送人。
如果今日因为李薇心存怨恨不愿相认,这样的打击真的很可能击垮李清婉。
好在李薇进屋了,虽然仅是向屋内跨了一步,却是她愿意接受李清婉的一大步。
李清婉一个箭步就到了李薇跟前,激动地伸手想要掀开李薇的帽檐,手却在半空中突然顿住,伸开的指尖怯懦地慢慢蜷缩回来。
李薇深吸一口气,缓缓抬手,将帽子掀开。
武宁侯点亮一盏灯,送到李清婉的手中。
灯光让次见面的姐妹俩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太过相像的容貌,只一眼就能确定血缘。只是相近的样貌却有着截然不同的神情。
不同于李清婉的满脸泪水,李薇的脸上除了淡漠还是淡漠。
“对不起。”
千言万语,李清婉最后只有这三个字。
“阿娘,这不是你的错。”端木念懂李清婉为什么会内疚。
同样的出身,阿娘从小锦衣玉食父母疼爱,长大后顺利嫁给武宁侯,武宁侯对她也是爱重有加。
面对受了如此多苦楚的姐姐,与她截然不同命运的姐姐,她是内疚的。
“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去找过,我从来都没怀疑过。”李清婉依旧自责。
但凡她对自己跟李承山的关系有所怀疑过,李薇或许就能够早日脱离水深火热。
端木念叹气,这是昨天告诉阿娘李薇的情况后,阿娘就一直内疚的主要原因。
即使她劝了很久,阿娘也不能原谅自己。
或许,只有李薇与她相互打开心扉,李薇从伤痛中完全走出来,才能让阿娘自责少一点,让二人真正地成为姐妹。
端木念看向李薇,而李薇依旧淡漠地看着李清婉。
这么多年的伤痛,她怎么可能不怨恨,更不可能这么快的接受自己这个妹妹。
今夜能来见一面,都是她内心挣扎无数遍后才决定下来的。
时间像是被冰封住,仿若静止,窒息难熬……
在端木念以为李薇会转身离开的时候,李薇缓缓抬起手,指尖微动,拭去李清婉眼下的泪滴。
李清婉受宠若惊地看向李薇,“阿姐?”
“嗯。”
李薇面上依旧是拒人千里的漠然,可这一声轻到不能再轻的“嗯”,却足以让在场的其余三人内心激动不已,一口气终于能够长长呼出。
端木念拉着武宁侯轻手轻脚地离开,又缓缓带上门,把空间留给两人。
李薇是在破晓前被秦椒椒接走的,至于她跟李清婉具体说了什么,两人都没有说。
白日里李清婉坐在端木念的床前,一会儿笑一会哭,端木念猜测应该还算顺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