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朱载坖这位曾经的昌平书院山长,便是在知道详情后便大手一挥,免了昌平五年的税赋,甚至还觉得不够补偿昌平这一次对朝廷和京营的贡献,又走了兵部的流程,给新建的昌平兵工厂下了一批新式火炮的订单。
算是奠定了新生的昌平兵工厂对新式火炮的绝对统治权。
虽然将作监和火器局对此有所诽议。
但皇帝明摆着就是偏向昌平的态度,明眼人也能看得出来。
既然皇帝乐意如此,下面人就算有说法也只能憋在心里。
但这里面的细节,戚继光却是不知道的。
他甚至觉得这一次是严绍庭实实在在为了国家出了一次大血本。
于是乎,戚继光低声说道:“前日我奉旨入宫奏对,期间陛下已经有了意动,要让我们出关杀贼。内阁那边应该也知道这件事情,对选将的事情并没有说话。依我看,练兵三月,朝廷的旨意大概就要下来,到时候润物也就能如愿执掌大军,出征驱逐贼军,收复河套,立下这桩不世之功了!”
在戚继光看来。
一旦河套是在严绍庭手上收复,将大明失去了一百多年的故土重新收回,那么严家那个昌平伯的爵位大概就要改成侯爷了。
如此一来。
现在严家从昌平割肉给朝廷,供应京营这笔损失,自然也就能补上。
严绍庭却是侧目看向戚继光。
按照老道长驾崩之后,自己送老道长回乾清宫的时候,朱载坖与自己说的话。
他可以断定,自己基本不会错失这一次统兵出征的机会。
只是大军出征,方方面面却都要照顾到。
戚继光这些人该如何安排,放在什么位置,自己还要头疼。
更不要忘了,自己还找杨博要了王崇古这个熟悉九边事务的晋人,到时候也需要安排一个稳妥的位置和差事。
而且按照规矩,大军出征,宫中也必然是要派中官太监行监军之权。
一个好的将军,不是侧重能征善战,而是侧重在运筹帷幄统筹方方面面人事上头。
那头。
校场上已经有山字营的匠官吹响了哨子,开始集结京营兵马,重新投入到今日的操练之中。
戚继光也是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加入到操练之中。
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他是如何操练麾下将士,就会如何操练自己,甚至每日做的比官兵们还要多,流的汗也更多。
严绍庭原本也是要跟上去,一同操练。
虽然他和戚继光现在成了京营大魔王,让数万将士叫苦不易、怨声载道,可他俩每日实实在在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同操练,这一点就让所有人心生敬佩。
只不过。
当严绍庭刚起身,就看到徐渭已经是在两名京营官兵护卫下,走到了面前。
严绍庭面露好奇。
一般而言,现在朝中没有什么大事的话,徐渭是不会跑到京营里头来的。
于是他便停下脚步。
徐渭上前也只是拱手作揖,便直截了当的开口道:“今日皇上刚下的旨意,内阁遵旨承办,已经正式改户部宝钞提举司为钱司。在西江米巷靠近锦衣卫衙门那一片,命工部督造金行衙署。”
严绍庭瞬间眼前一亮。
虽然钱法一事,早就得到了朱载坖的同意,也得到了高拱等人的认可,甚至他也让昌平那边重新铸造了以新帝身像为模板的金银铜币送入宫中。
但事情原本也不过是在朝中议论,离着落地还为时尚早。
没想到如今刚出了正月,这事就已经办下来了。
严绍庭当即追问:“朝中有什么反应?”
徐渭说:“最近皇上和内阁颁行的新政颇多,朝中对改立钱法一事也多是持观望态度。不过也有些官员,担心如此匆忙改立钱法,可能会伤及财税之法,持担忧看法。”
说完后,徐渭才想起来。
从袖中取出一份夹本,递到严绍庭面前。
“对了,这是此次颁行的钱法细则,大多数都与宾客当初提奏的内容相同,只是有少部分做了修改。”
严绍庭当即查阅起来。
他主要是看钱法里关键的几条。
“新币只在京师铸币厂铸造这一条竟然没动,这倒是好事。”
“怎么将我提的朝廷恒定平抑铜铁、食盐、柴米官价的事情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