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对。”谌意悠闲翘着二郎腿,言词却沉稳而坚定,“安澄还在念初中,没有经济来源,也没有可以依靠的长辈,她母亲早逝,父亲死前又是个赌鬼,她唯一可靠的就是继父,对继父必然会产生依赖心理,这种不平等地位才是形成照护关系的关键。
“《刑法修正案(十一)》为什么要设立负有照护职责人员性侵罪的罪名,行为人和被害人之间的特殊关系,导致双方有了地位差,照护人利用其优势地位和被照护人对其的信任、依赖心理,导致被照护人处于无法反抗的境地,从而实施侵害。所以该罪的关键不是表面的职责、地域、时间长短,而是深层次的,被害人和行为人之间是否形成支配和被支配的特殊关系。”
“我补充一点。”闻途说,“辩护人非要论相处时间,请问相处时间已经这么短了,被告还对被害人实施性侵害,不恰好反映了他作为继父的不称职、主观恶性极深吗?”
审判长制止:“附民代理人,请遵守法庭秩序,现在是控辩双方的辩论时间。”
闻途当然知道,但他忍不住想说。
“我再补充一点。”谌意开口,“辩护人刚才提到,安澄可以不要生活费,这话对一个初中生说出来实在可笑,没有生活费难道让她辍学打工吗?她甚至没满十六岁,生活费是支撑她活下去的物质基础,足以对她构成严重威胁,辩护人何必对被害人如此苛责?”
他话音未落,闻途又添一把柴:“辩护人提到的第二点,照护关系并没有关系来源一说,不管是法律规定还是契约约定,都需要看关系的实质。”
审判长:“附民代理人,你再不遵守法庭纪律,待会只有把你请出法庭了。”
闻途这才收敛,谌意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一下,很快又消散,随后他严肃地开口:
“负有照护职责人员性侵罪,这一罪名填补了法律在保护未成年女性性权利方面的漏洞,它揭开了社会中一个曾经长期被忽视的问题,在所谓的‘信任关系’的掩护下,那些本该提供安全和保护的人却成为了性侵害的加害者,对于违背伦理道德和法律底线行为应当实施惩戒,希望法庭能够充分发挥刑法惩罚犯罪、保障人权的作用,不要让该罪沦为架空。”
他和闻途的轮番轰炸,攻击力不可谓不强,陈律师一时涨红了脸,竟想不到理由来辩驳。
作者有话说:
明天后天有,有很多
第69章实地调查
庭审结束后,审判长宣布择日宣判。
闻途晚上请陈律师吃了饭,虽然闻途打心底不太喜欢他,但毕竟是带他上道的师父,不论如何这份恩情假不了。
从餐厅出来已经晚上九点了,他喝了酒,于是打电话让谌意来当代驾。
谌意打车来到商圈,在地下车库口看到了闻途。
他已经有些醉了,西装脱下搭在手臂,脸上泛起轻微的红,一见着谌意就走过来,往他怀里扑。
“喝这么晕啊?”谌意抱住他。
“没有,喝得不多。”闻途伏在他肩头说,“终于结束了,我不喜欢应酬。”
温度湿热,隔着单薄的衬衫,谌意感受到他有些烫的体温。
“怎么和我一样?我还以为你们做律师的,个个都在酒局上如鱼得水。”
闻途说:“是如鱼得水,但我不喜欢,感觉带着假面在社交,毫无诚意。”
“谌意在这呢,你看看我,看看我就开心了。”
闻途从他怀里抬起头,在昏黄的路灯下望向他,他眼角含笑,棱角分明的五官被打上层很浅的滤镜。
“你该和我保持距离。”闻途嘟囔说。
谌意一愣:“我怎么啦。”
“以后我们不要办同一个案子了,今天在法庭上,你头疼一下,我就忍不住看你,你和辩方争论的时候,我也会忍不住关注你,只要听到你的声音我就会在意你。”闻途半睁着眼,目光浑浊不清,“你好像一个会勾人的妖精,一旦遇上你了,我就没法沉浸到庭审里去。”
“噢,我是妖精。”谌意弯了弯眼睛,将他的后脑勺扣进掌心里,“某人现在醉醺醺的,眼睛还泛红,到底是谁在勾人,谁更像妖精啊。”
“我是在说原则问题,回避原则,确保司法的公平公正。”
他说得正经,谌意偏要把对话往不正经的地方引:“原则和我都想要,贪不贪心?”
话音落下,闻途的手攀上他的肩,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耳朵,身上那股很淡的葡萄酒味将他裹挟,潮湿地吐息,又在他唇角落吻,然后很无辜地,眨眨眼睛近距离看着他:“贪心,都想要。”
谌意心率飙升,这下是完全被面前的“妖精”勾引到了。
他攥着闻途的手腕,将他往车库里拉。
谌意是一路忍着回去的,进了公寓,他就火急火燎将闻途抵在门上疯狂地吻。
将他的低喘声堵进喉咙,攫取他气息里的酒香,把他整个人融进血液中。
“好甜,是葡萄酒吗……”
“咳……”
直到闻途喘不上气,谌意才放开,又碾着他唇角的痣问他:“闻律师,为什么不专心开庭,要在法庭上看我?”
他的大拇指指尖伸进闻途的嘴里,闻途轻轻含住,感受到他的指头往里面探,一下一下地压着舌面。
手指在闻途口腔里搅动,他呼吸有些不畅,被迫张嘴,一缕口涎顺着嘴角滑落,沾到了谌意的手上。
“因为……”闻途双手握着他的手腕,想说的词句到了嘴边,却被那只不安分的手指搅得稀碎,“因为……”
“因为会想象着我在法庭上泔你的样子吗?”
他知道闻途不会在正式的场合想这种不三不四的事,他自己也不会想,但他偏要这么说,很坏地,让闻途又羞又难堪。
“怎么可能……”
闻途脸红了起来,确实难堪上了,他用舌尖将谌意的手指往外推,谌意顺势退出来,用掌心将闻途下巴上的唾液抹干净。
“不可能么。”谌意朝他逼近了些,眼中的笑意淡去,被一层阴翳取代,“可是律师哥哥,我想在法庭上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