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黑雨打在村民的脑袋上,腐蚀他的头,瞬间传来阵阵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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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摸上去,又几滴雨落了下来,他没有躲,反而面露惊恐,紧接着开始颤抖,很快就两腿软地跪下去,“上神啊,请饶恕我”
他跪在地上,任由黑雨打在身上,面朝着屋外,开始“哐哐”磕头,“上神啊,我已知错了,请您宽恕我们,莫要再降着邪雨了,我知错了,知错了”
雨没有停下,反是上方的草棚被掀出更大的口子,更多的黑雨打进来,打在更多村民的身上。
“上神啊,我们知错了,求您放过我们”
“对,没错,我们已经知错了,求您收回这神通吧。”
“祝巫大人呐,求您救救我们吧,这雨又来了,我们该如何是好啊。”
人们呐喊着、绝望着、惊恐着明明疼得厉害,却由着污浊的黑雨打在身上,没有丝毫避让。
人们纷纷跪在地上,面朝着屋外跪地磕头,惊恐又痛苦地祈求上神收回神通,绝望又可悲地祈祷祝巫大人拯救他们。
草棚被黑雨彻底腐蚀殆尽,灰黑的干草碎渣无力地落下,似在嘲讽这群人的无能。
所有人都跪下了,除了白日和褚捷海,他们站在墙壁边缘,避着上方的黑雨,却被眼前这一幕惊住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与想象梦境副体的区别,愚昧、无知、封建、腐朽
这些人敬神,信神,宁死也不怀疑所谓神明。
不过是一场躲起来就能避开的黑雨,他们不避,不跑,跪在地上求着神灵停雨。
“这”褚捷海看着这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白日也沉默着一言不,又或者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与这个梦境世界格格不入,也是第一次清楚感受到自己入侵者的身份。
二人沉默地看着这一幕,耳畔竟是回想起进来前侯涅生说的那番话。
那段不明深意的话在此情此景下像是拨云见日后的光,驱散心底的阴霭,照亮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他们不是来加入和成为梦境副体一员的,而是来寻找和阻止祝巫异能者的。
可现在,他们在做什么?
忙农耕种,喝刀片粥,短暂休息,他们和这些梦境副体有何区别。
这条循规蹈矩又墨守成规的路不适合他们,他们现在要的是剑走偏锋的独木桥。
不知不觉间,黑雨停了下来,这些村民被淋得伤痕累累,可脸上却洋溢着感恩戴德的笑容。
他们欢喜地对着屋外又磕了几个头,“感谢上神恩典,感谢祝巫大人仁善,大恩大德,感激不尽啊。”
“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他们重复着这句话,直到额间渗出鲜血。
这些人散出令人难以忍受的腐臭味。
讽刺的是,白日和褚捷海分不清这味道究竟是黑雨淋在他们身上的,还是他们身子骨里出来的。
过了好一阵,这些人磕不动了,他们终于踉跄着站起来,缓了片刻便开始修房顶。
他们找来新的干草,搭好木梯子,摇摇欲坠地踩上去,抖着双臂开始搭建新的草棚顶。
不知是劳累过度导致体力不支,还是害怕自己从梯子上摔下去,这些人铺房顶的每个动作都给人一种险象环生的错觉。
可这些人身体上颤颤巍巍,嘴上还念叨个不停,感慨上神垂怜,感念祝巫大人神通,让他们又活了下来。
甚至,他们差点掉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子,还要说上一句多谢上神保佑。
得益于这些人可悲可哀的碎碎念,白日和褚捷海彻底把自己抽离出来,认清自己不属于这里的事实。
二人站在旁边静静看着,曲宁和别惜雪也跟其他女人一起过来帮忙。
可能是跟曲宁相熟,二人忍不住朝曲宁望去,不出意料,她身上散着腐臭味,额间也有一个磕出来的血口。
“还愣着干什么。”曲宁跑到两人旁边,很是顺畅地将干草丢给二人,“赶紧过来帮忙补棚顶啊。”
她抬头看了看暗红的天,又伸手揉了下额间的伤口,感慨道:“真好,上神似乎听到我们的祈祷了。”
褚捷海没试图和曲宁辩解,他和白日沉默地爬上梯子将干草铺到残破不堪的屋顶上。
村里人不少,可三四个人挤一个屋子,房子便不算多,整个村的人一起修很快就修完了。
修完后,女人们去扒树皮弄饭,男人们则拿着锄头回去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