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音傻在原地,血液直往脑子上涌,她不愿意仰着头与他争辩,四肢并用地爬起来,站在枕头上。
病房里枕头很软,妹妹纤瘦得像纸片,踩在上面摇摇欲坠,甚至晃了一下。
李承袂以为她站不稳要栽倒,下意识就想去扶,然而在看见女孩子望到他大步走来时,眼里那抹鲜活的得意劲,怒意便更加高涨,甚至到恼羞成怒的地步。
“你很得意?”
他气得用力在空气中指了两下裴音的方向:
“你现在大了,有本事了,看到我担心你关心你,你很得意?!”
裴音不愿再逆来顺受地被他骂,急急道:“哥哥,你太咄咄逼人了。我明明都已经认错了……”
李承袂冷淡地弯了下唇角:
“是说那晚不该和我去夜店,是吗?这哪里错了,李承樱,我倒是要感谢你呢,我等了五年,才等来自己的亲妹妹大庭广众下主动献吻。”
裴音脸红了,感到自己似乎在吵架这方面略逊一筹,提了提音量,道:
“那你说我哪里做错……”
李承袂打断她,目光从病号服下腹部那道微妙的圆弧滑过,盯着她踩在枕头上不稳的双足:
“你根本不该冻卵,小蠢货。”
裴音最听不得的
话,被李承袂面无表情说出来了。
他根本不懂仪式感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她一个人蠢兮兮地拿着游戏机搭建婚礼现场自娱自乐,深夜最感性时还会像刚来日本那段时间一样,躲在被子里偷偷落泪。
她就是想要这些,喜欢这些,她没想过弄个孩子出来,只是把它的位置留出来而已,却都要被他骂蠢货。
他懂什么?他一个生不了的男人什么也不懂。
裴音深呼吸,突然冲着哥哥大喊:
“李承袂,你懂个屁!我这件事做得哪里不好?二十二岁,质量最好的卵泡!以后你死了我就可以去做试管,我死了你也一样!”
李承袂冷笑:“你现在就可以去做试管,你生谁的孩子都是我妹妹,孩子都带着我的血,为什么要特地等到我死?”
他上前掐住裴音的脸:“‘我也一样’?裴金金,这时候倒是想不起来我是你的生物哥了……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在你死后主动去做个父亲,或者,舅舅?”
……舅舅?
裴音呆滞地看着他,面色通红,无力地咂吧了下嘴唇。
怎么就……舅舅……谁让他当舅舅了……
噢…噢,妹妹生孩子,当哥哥的自然是做舅舅……
他们的亲缘关系里该有的最亲近的代称,裴音早忘了,李承袂却始终记得。
她无措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想找个四面封闭的空间躲起来,自己仔细地消化品味下那两个字,再钻出来继续跟他大呼小叫地吵。
但李承袂没给她这个机会,他的目光在她唇上反复流连,似乎想接吻,然而却最终回到她的眼睛。
他深呼吸几次,才低低骂了一句:“混账东西。”
李承袂松开手,俯身按铃叫护士过来,大概怕自己动怒时做出什么事,拎起大衣墨镜便准备走。
“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至于你已经取的那些……”
他沉默下来,停顿片刻,道:“我得再想想,哎…”
李承袂撇开脸,把戒指盒塞到妹妹手里,大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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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塞了好几个callback
哥当年把妹气到无能狂怒的时候,没想到几年后自己也会跳脚到说“你很得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