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书顾承渊一听这话,顿时打起了精神,赶忙出列。
“陛下,老臣以为,雍州大捷,余下梁、荆二州之势不足为虑,英国公既已斩断了梁荆两地的联系,此时无论哪一州都已孤立无援,反观豫、徐、扬三州并未有异动,足以见得先前沈元年并未将这三州拉拢,此等情形,对陛下而言,实为天赐良机。老臣以为,陛下应立即调遣豫、扬二州之精兵,悄无声息地围困荆州,如此,既可解除英国公与镇远侯之后顾之忧,又能令他二人全心全力,专攻梁州。此乃一举两得之策,实为上上之选,望陛下圣裁!”
顿了顿,顾承渊急忙又补充道:“此外,雍州应当尽快补充兵需,眼下,雍州大营除却两千坚守边疆的士卒之外,已是兵力空虚。当务之急,应由龙骧军暂代边关守卫之责,直至新军换防,以防东胡蛮夷窥伺我雍州空虚,趁机兴兵犯境,危及大夏安宁!”
沈卿绾闻言,微微颔首,目光柔和却带着几分威严,转而询向在场众臣:“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高见?”
原本一言不发的郭元德却在此时开口。
“陛下,老臣以为所谓的三州之乱眼下已然平息,失去了沈元年这根主心骨,其余之人不足为惧,微臣以为,强行镇压非但劳民伤财,更恐激起不必要的民怨。反之,若能以怀柔之策安抚,一来可彰显陛下仁慈,胸怀宽广,令四海归心;二来,也能使两地百姓免于战火荼毒,保一方安宁!”
“再者,荆州痘疮疫情肆虐,至今未见转机,百姓苦不堪言,急需宁侯爷出手解救,倘若此时考虑梁州之事,实乃不智之举,荆州百姓何时才能摆脱痘疮困扰?故而,老臣愿为陛下分忧,亲自前往梁州劝降。望陛下体恤民情,恩准老臣此行!”
说罢,郭元德跪倒在地,恭敬地向着龙椅上的沈卿绾行礼。
沈卿绾心中暗自点头,深以为然。
战事若不给梁州活路,必是一场旷日持久之战,先不论荆州,便是梁州一时半刻也拿不下!
而梁州烽火一起,犹如棋盘上一子落入,全盘皆活,不单沈元年会伺机而动,就连那东胡蛮夷亦会蠢蠢欲动,趁机犯边。
更何况,荆州痘疮之困,刻不容缓。
再者,营州与天宁军之事尚未妥善解决,此时实不宜轻言刀兵。
念及此处,沈卿绾轻轻颔首,朱唇微启。
“郭首辅所言极是,朕便……”
然话音未落,沈卿绾心中忽地一悸,语气稍显停顿,忽地有些心虚地看向郭元德。
半晌才稍显犹豫道:“郭首辅年事已高,如今郭子瑜已在前线为朕分忧,倘若连郭首辅也要亲赴前线,朕于心不忍,既如此,朕便亲自走一遭吧!”
此言一出,文德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郭元德愣了好一阵儿,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劝阻道:“陛下万万不可!虽说此行意在劝降,但梁荆二州毕竟是叛贼盘踞之地,若那些贼人狗急跳墙,陛下恐有性命之忧。断不能让陛下以身涉险!还请陛下务必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殿内众人亦齐声附和。
而这会儿沈卿绾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就是想去前线,故而不假思索,语态坚定。
“先帝与皇兄昔日皆曾亲临战场,朕此行不过是以言辞劝降,游兵散勇之流不足为惧,加之,前方有英国公与镇远侯坐镇,朕的安全自是无虞,郭首辅实属多虑了。”
未等郭元德再言,沈卿绾已一锤定音。
“朕离朝期间,六部诸事,皆委以郭首辅全权处理。内阁需细致研讨,而后裁决。若有疑难不决之事,大可等朕归来之际再作定夺!”
“陛下……”
郭元德欲言又止,刚到嘴边的话语便被沈卿绾摆了摆手打断。
“此事既定,郭爱卿无需多言。传朕诏令,令御林军即刻筹备,明日晨曦初照时,便起程拔营,护朕前往雍州!唐思远,朕离京期间,京都安危系于你一身,若有半点差池,朕必唯你是问!”
“喏!”
“若无他事,便退朝吧。对了,纪元清,你且随朕来承誉殿一趟。”
纪元清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不明所以地望向沈卿绾。
心中虽暗自揣摩被单独召见的缘由,但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应声:“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