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柏青平日里周正清隽,这副样子倒是显出几分与众不同的野性。
她听说了,严苇岚是半夜发病,严宅的私人医生24小时待命,见情况不好,立刻送到医院,严柏青大概这一夜也没合眼。
蒋璟言和几位长辈简短寒暄,目送他们离开。
严柏青与他并肩而立,嗓音喑哑,“进去吧。”
他嗯一声,抻平衣摆,疏离又倨傲。
休息区不禁烟,严柏青摸烟盒,磕出一支含住,“借个火。”
连卓递过去,火苗明亮,他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陈清坐立难安,踌躇片刻,把话咽回肚子里。
严柏青踱步到窗边,背影寂寥消沉。
她终是走过去,“严先生,你没事吧?”
窗外对街是商厦,毗邻中心公园,夏末秋初的繁华锦绣,郁葱茂盛,随处可见盎然的生机。
风吹散男人额发,他鼻腔喷出烟柱,语气含笑,“没想象中那么难过。”
陈清背靠窗框,“严董情况乐观吗?”
“两个月。”
她心一咯噔,“好好和家人度过最后的时间,别留遗憾。”
严柏青扭头注视,“母亲有心愿,我帮她完成,算不算不留遗憾?”
四目相撞。
陈清品出一丝不寻常,语气慎重,“是心愿,还是执念?”
“有区别吗。”
“有。”她抿唇,温吞吞解释,“执念会害人害己,心愿不会。”
严柏青发笑,“清儿伶俐,小小年纪洞察人心,懂得真理。”
“严董的执念,在蒋家吗?”
他掸烟灰,“如果是呢,你要帮璟言拦我吗。”
陈清顿了顿,“我也算半个蒋家人。”
“用自己来拦我?”
“我的意思是,恩恩怨怨没有尽头,选对时机到此为止,放过自己。”
“你原本家庭圆满,突然变为孤儿,倘若有隐情,怎样才会到此为止。”
陈清愣怔,好半天才做出反应,“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
严柏青彻底笑出声,看向她眼底,纯粹得毫无杂质。
“你昨天生日。”陈清抿唇,“没来得及跟你说生日快乐。”
“不碍事,我从不过生日,除了昨天。”
她不解,一双眼茫然。
严柏青挺直后背,转过身,“你在,昨天才有了意义。”
陈清低头不语。
她有想过严柏青为何非要她去展会,甚至怀疑他有所企图,比如,想了新的招数陷害蒋璟言。
原来是为了生日…
病房的门敞开,蒋璟言逆光,辨不清表情。
陈清朝他走过去,被拽住。
“清儿别担心。”严柏青望着那处,神情讳莫如深,“你一日不算蒋家人,这份陈年恩怨,一日落不在你身上。”
蒋璟言蹙眉,眉宇间萦绕了一股戾气,隔着玻璃门和走廊,他听不到严柏青说话的内容,但看得到动作。
他阔步走近摁开门按钮,严柏青恰好松手。
陈清一颗心砰砰跳,小跑到男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