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玥吩咐女管事将海兰珠带到一间雅致的客房中,吩咐左右退下后说:“你对来这儿似乎不满意?”
海兰珠望着阴玥拒人千里的表情,心中有点懊悔,但还是不违心地点点头。
“别怨天尤人,怨气是会传染的贱气,传染给别人也就罢了,传染给你的女儿可就麻烦了。”
海兰珠听到她说自己的女儿,心中一阵难过,不由泪流满面。
“命比纸薄、心比天高是最可怕的,你连个庸碌丈夫的心都抓不住,还妄想着要做皇太极心中的月亮。或许你曾经引起过他的注意,可今非昔比,他是什么人物?你又是哪根葱?若让人知道你自不量力的自欺,真会成为流传千古的笑料,增添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也就罢了,若笑掉贵族们的大牙,便是你闯祸了。好话不出门,坏话传千里,谁能拦挡住人们的嘴?越拦挡,你的痴心妄想将越引起人们的好奇,你就会将人丢得越大。”
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的海兰珠更加懊悔自己之前的冲动,她直视着阴玥,眼里闪动着对中伤之语的反抗。
“你太没规矩、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连我都敢这样吹胡子瞪眼,这里还有谁能治得了你?回头我让管事再给你加点差使,活不够累你才会痴心妄想,环境不够苦才会让你咄咄逼人!”
即便到了此时,海兰珠心中依然对阴玥充满幻想,她断定是阴玥听了闲言怒自己不争才会说这些,便低头说:“我会在自省中慎行。”
“这就对了,心落下来日子就好过了。皇太极在忙他的千秋霸业,早将你抛之脑后。即使记忆犹存,看到你现在这般模样也会将所有的记忆清除。”
“现在的模样?”海兰珠喃喃而语。
“且不说你穿着这上不了台面的衣服和苍白的脸,像你这样见人不分高低贵贱乱喊乱叫的疯颠样子,不让他恶心才怪。他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天下比你强百倍千倍的女子多的事,想成为皇太极红颜知己的妙龄女子成千上万,昨日黄花就不要做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痴梦!”
阴玥说完冷笑一声起身离去,海兰珠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送走阴玥,管事忙走进来说:“以后安分点,不要再惹福满福晋生气,她一生气,大家伙儿都会跟着受累。快去干活吧!”
海兰珠坐在高大的纺车旁纺地毯,赫图阿拉城里哲哲的话与阴玥的话交叉叠加在心头,屈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下定了不再对皇太极有丝毫留恋的决心。
此刻,在遥远的盛京,正在与范文程议事的皇太极忽然心如刀割般难受。
“丞相可有兰儿的消息?她一定遭遇了什么不测,朕的心知道,朕的右眼也忽然狂跳不止。范卿快想办法打听到兰儿的近况吧!”皇太极忽然瞪大正在专注看奏章的眼睛,抬头望着对面的范文成急切地说。
“之前臣想办法给她捎过一封信,一直没有回音,便知她境况堪忧。”
“朕明知她在火炕里挣扎,却不能救她脱离,真是苦闷至极。”
“臣这就派人去打探。”
“乌斯藏各地活佛纷纷来信,要归属大清,这是大事,丞相一定想方设法将此事办妥。”
“选一个忠君有苍生缘,又对乌斯藏宗教历史和汉地儒释道十分熟知者,真不容易!”
“若不是朝中大事缠着,范卿便是最佳人选。”
“若海兰珠是个男儿身,也是最佳人选。可惜了!”
“她至今杳无音信,生死未卜,范卿何来此言?难道没有一丝音讯吗?”
“那边消息封锁很紧,隐身在客栈和商贩中的探子们,已一个多月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想尽一切办法打探到她的消息。”
“遵旨!”
光阴荏苒,不觉又一个秋天如期而至,察哈尔的傍晚有点冷。阴玥带了长随嬷嬷去找窦土门,两人悄悄话说了一个时辰才罢休。
在回来的路上,阴玥被一阵悠扬的马头琴声吸引,便问长随嬷嬷:“难得听到这么悠扬的马头琴声,相比之下,往日所听琴声有点硬了。快打听一下弹琴者是谁,我想引荐给太后听听。”
“福晋以后当着外人不要称老福晋为太后,否则汗王追究下来可就麻烦了。弹琴的是彻辰王府的小格格,也就是海兰珠福晋的女儿。”
阴玥猛然停下步,转身怒视着嬷嬷说:“哪里来的彻辰王府?哪里来的海兰珠福晋?谁是小格格?你这个老糊涂,汗王怎会追究怪罪我?你这没规没矩的胡称乱叫才会惹来杀身之祸!”
嬷嬷一脸茫然地望着性情日益乖戾的主子,心中满是委屈,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贱根即使埋在高贵花丛中,长出的永远是贱花。在贵族群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贱民的贱想法竟没有丝毫改变。今天正式告知你,永远别提彻辰二字,汗王心慈,改称隐远,该叫晦远才对。你既这么在乎海兰珠,明天就去与她同甘共苦吧!”
过了两天,阴玥带着长随嬷嬷来到悔帘洞,一到这里便让管事带她到海兰珠干活的地方看看。海兰珠在悔帘洞的裁缝房里剪裁、缝制着贵族们过冬的衣服,心中思念着自来此就没有见过的女儿,不由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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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窗外的阴玥,看着衣着简朴,却容颜脱俗、目光炯炯的海兰珠,悄声对跟随的人们说:“本以为她即使死不了,也会得病,没想到这个抛夫弃女的狠心女人竟活得这么自在,难道她干的活太少了?”
“她的活最多,而且还要在夜间为大家讲法。许多人受她的影响,都变得心态平和、与人为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