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卫夫人拔高声调,“今天她敢不事先禀明,这时候还迟迟不归,过几日就敢夜不归宿!天天同道一些不三不四的人……”
“母亲!”
女子脆生生的厉喝自门外传来,打断了卫夫人逐渐激烈的话。
“你还有脸回来,现在都什么时辰了!”
卫夫人的怒气陡然爆发,全然失了当家主母的仪态,直直冲到卫卿卿跟前,右手高扬,一巴掌先随着话音落了下去。
卫卿卿被打偏了脑袋,游玩归来的喜悦荡然无存,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望向卫夫人。
“怎么,你还不服气了?”
“母亲,”卫卿卿眼中含泪,咬牙直言,“今天是何时日,左右不过和相与的人一道游玩,卫镇统共这么大的地方,我的动向您又怎会不知。”
“我已桃李年华,您却还要事事介入,要知我见了何人做了何事,以关怀我的名义行干涉之事。现在还因这事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难堪,试问母亲,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何服气!”
“你竟然还敢顶嘴!”
卫夫人揪住她耳朵,将人往厅中拉扯。
卫卿卿因疼痛与屈辱而面色惨白,听卫夫人细数她犯下的‘罪事’。
“你也知晓自己年岁,依旧任性拒绝了上门说亲的媒人,我日日帮你收拾烂摊子,现如今哪来的底气和我叫板?”
“总是一副自视清高的模样,这时候挑挑拣拣,推来拒去,相看的人未必能看得上你!到时候传出去坏了名声,谁还愿意来同你说媒。你让我的脸面往哪搁?”
卫卿卿哼笑一声,泪水湿了前襟,她发髻凌乱,掩在发间的耳朵充血般的红。
她闻言讽刺道,“原来母亲知晓何为脸面,您在意的从来都是自己,把唯一的女儿当作所有物,一件供你耍乐的物品,一个开枝散叶的工具,打骂随心,宁可听信他人,也不愿相信……”
啪。
又是响亮的一记巴掌。
卫卿卿耳中嗡鸣,脸颊泛起火辣的疼,再次承伤的侧脸肿胀起来,几乎影响到了睹物。
她执意将剩余的话说出,带着自记事起积攒的所有委屈。
“……到头来,您都没有过问我想不想、愿不愿,横竖无非一句我不听话!”
随着话音带起的是无数片闪而过的记忆,短暂但纷杂。
时雁一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了,想要驱散那些画面却无果,只能硬着头皮接受。
那些回忆跨度极广,几乎涵盖了卫卿
卿从小到大的经历,但能留存在人潜意识深处的,多半是让人痛苦的事。
从那些经历看来,卫卿卿的举止但凡有一丝不妥,卫夫人已然藤条伺候,罚跪是家常便饭。
她往来的对象里如若有人行事招其不满,便被卫夫人贴条一股论,言辞偏激不堪入耳。
她去哪里做了什么事,回来都要一一如实禀告,不得有半分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