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里怎地会有两个张鄜?
&esp;&esp;“你宁愿给你不知道在哪的三哥写信,让他带你走,也不愿来找我?”
&esp;&esp;张鄜向前走了一步,面上毫无表情,但口中之言却无情冰冷到了极点。
&esp;&esp;“你宁愿来这里自甘堕落地找这种人,也不愿来找我?”
&esp;&esp;钟淳感觉那人的视线在自己全身上下漠然地扫视着,好似一盆酷寒冰雪当头淋下,心下不知为何竟密密麻麻地发起痛来,但自尊心却丝毫不允许他退缩,只得硬着头皮道:
&esp;&esp;“……是!我爱去哪儿便去哪儿!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管不着!”
&esp;&esp;张鄜的眼睛很黑,里头像是有火在烧。
&esp;&esp;他看了时垣一眼,自嘲地勾了一下嘴角,紧接着竟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将那人提了起来,臂上筋脉蓦地暴起,狠狠将其掼到了地上:
&esp;&esp;“哐当!!——”
&esp;&esp;“噗!……”
&esp;&esp;时垣毕竟不是铁打的将士,他自幼在这种地方长大,身子都是靠养着的,只被摔了一下,口中便涌出一大股鲜血来。
&esp;&esp;“丞相息怒!丞相息怒!!”
&esp;&esp;廊外跪了一列的人,口中哀求喃喃着一样的话。
&esp;&esp;这时,六皇子钟琼与八皇子钟珏闻了消息,从另一栋小楼衣衫不整地跑了过来,振臂高呼着:
&esp;&esp;“丞相!还请看在我们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esp;&esp;“是啊丞相!小十三是我们带来的,您若是要打要罚!便罚我们吧!!……”
&esp;&esp;张鄜拽起半死不活的时垣,朝门外的金吾卫沉声吩咐道:
&esp;&esp;“都给我看好门,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进来。”
&esp;&esp;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钟淳。
&esp;&esp;疯魔(五)
&esp;&esp;“‘我不是你什么人’?再给你一次机会,只有一次机会……”
&esp;&esp;钟淳下巴却陡然一凉,被两根手指扼着强行仰起头来,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张鄜眼底那压抑幽晦的情绪。
&esp;&esp;“——我是你什么人?”
&esp;&esp;外头的人跪了一地,连六皇子与八皇子哭爹喊娘的叫唤也湮没在呼啸的风雪里,窗柩被摇得吱呀作响,仿佛下一刻便会嘭然散架一般。
&esp;&esp;“……”
&esp;&esp;钟淳沉默了半晌,闭上了眼,握紧拳头道:“……救命恩人。”
&esp;&esp;此言半是气话半是真话。
&esp;&esp;他变成奴儿三三后见到张鄜的第一眼,那人就想杀了他。
&esp;&esp;而后书院遇险时,又是张鄜一箭相救,才得以纠缠出这段剪不清理还乱的孽缘来。
&esp;&esp;此后端午血宴上,那人甚至徒手挡剑救了他一回。
&esp;&esp;再后来,乔府别苑相护、无色天血战、思陵地宫一别……欠他的更是越来越数不清。
&esp;&esp;若是张鄜当日未曾回心转意,就这样将他“处理”掉,兴许他便能就此回到自己的原身,继续当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废物皇子。
&esp;&esp;而不是像如今这般,身不由己地被扯进那桩经年恩怨中去,满脑子被陈年旧醋膈应得满满当当,还对着两个已经死了十几年的人徒生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