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姐不说,我亦不问。”谢云衣不动声色把球踢了回去。
白瑾笑了笑放下书本,小方桌上的香茶散发着袅袅香气,氤氲开来。
“你先前当真是如此懦弱无能。”白瑾揽袖倒茶,声音平稳温和,说出的话却含着一缕刺骨的情醒与冷漠。
“若非……我见你那副卑躬屈膝,毫无尊严的模样,就会当即教训你,让你以后再无仕途可言。又或许,干脆让家丁打断你的腿。”白瑾抬眸,推了杯茶给谢云衣。
谢云衣很自然地接过来,抿了一口还赞道:“沁香扑鼻,好茶。”
说完才点头回答道:“白小姐倒甚为诚实。”
白瑾的怀疑谢云衣早已料到,自己突然变了这么多,任谁看都太过惊奇。父母那里还可用幡然醒悟,败女回头来解释,可在白瑾面前暴露的东西可不是用这种理由就能搪塞的。
另外,谢云衣突然发觉这位白瑾的身份可能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一个普通的商人之女,哪怕有钱,也没有这般的气度和威势。
“你不肯说,到了白府自然也就肯说了。”白瑾瞥了谢云衣一眼,垂眸敛目。
车厢内的气氛疏离又夹杂着令人心慌的不安感,好在两人都不是能按常理推断之人,倒也待的自在。
一人品茶,一人倚着车厢闭目养神。
到镇子要一个时辰之久,谢云衣在心里猜测着白瑾的身份,可惜原主关于白瑾的记忆也十分有限。只知道白瑾对外宣称自己是白家嫡系,此处白府是她白家旁系,她来只是走访亲戚暂住而已。
当时原主喜爱虚荣,又喜欢端着秀才的架子,整日要广袖长袍四处赴什么诗会,想要结交富家小姐。
不请自来的白瑾就成了原主巴结的对象。
再后来很自然地,白瑾表现对她的看重,去哪处寻乐子都要带上她这个妹妹一起。
谢云衣摇了摇头,内心叹气。以她目前的猜测,只能推测出这白瑾虽然姓白,但与白府绝不是什么嫡系和旁出的关系。
白府乃镇子上的大户,以商发迹,但士农工商,商人地位终究不高,白瑾通身气度断不可能出身商人。
罢了,此刻想也无用,到了白府一切自然揭开。
“小姐,到了。”家丁掀开车帘,小心翼翼地提醒。
还在读书的白瑾抬眸看向谢云衣:“走吧。”说着就先下了车。
谢云衣紧随其后,发觉那白瑾竟是踩着人背下去的。仅此一点,就能表明白瑾身份之尊贵。当然,轮到谢云衣时就没有这般待遇了,甚至连个凳子也没有。
谢云衣也不在意,径直一跃,轻松下来。这次,白瑾稍微诧异,对谢云衣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面前朱红色的大门,匾额上书白府二字。门前的两个丫鬟连忙迎接行礼:“参见小姐。”
白瑾嗯了一声,带着谢云衣往里走。白府的确豪富,处处不说雕梁画栋也是十分精致悦目了。
二人走到主屋,想必该是白府家主住的地方,但白瑾脚步未停,又穿过了一处小路,进入竹林园。
这里偏僻疏远,但何处的竹林和院落十分雅致,甚至比所谓家主的住所要好很多。
谢云衣抬头,看着竹林园三字问道:“这就是白小姐要带我来的地方。”
虽为疑问,但已笃定。白瑾没有吝啬回答,而是点了点头。
迈入园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t池塘垂钓,水波荡漾,唯有老人全神贯注,悠然自得。
白瑾行礼后才走至老人身旁,悄声道:“祖母。”
老人见白瑾来了,也不恼打扰她钓鱼,而是笑着问她:“乖孙女,今天怎么有闲心来找祖母,事情办完了?”
白瑾摇了摇头,注视着水面:“眼下形势波涛云涌,孙女也不敢恣意妄为,只得徐徐图之。”
对此老人并不在意,只道:“再过三天,就要回京。你若有什么没有办完的事,尽快解决。”
“是。”白瑾点头。
说着老人手中的鱼竿突然动了,啪,一条红尾鲤鱼被钓了上来。老人乐着解开鱼钩,把鲤鱼放在鱼篓道:“呵呵,你今天可有福了,晚上吃鱼。”
白瑾弯腰把鱼篓收好,又帮老人把其余东西都收拢完毕。
老人抬头问她:“说吧,有什么事?”她这个孙女,若无大事,恐怕不会有这闲心来陪她钓鱼。
“祖母,我把谢云衣给您带过来了。”白瑾顿了顿,遥遥地看向谢云衣的方向。
老人眼睛微眯,顺着白瑾的视线看过去淡淡地收回目光:“你带她来为何?”
“祖母之前看过她便说其面相贵不可言,日后不为名臣也该封侯拜相,青史留名。但她偏偏又只是个出身寒微的懦弱胆小之人,当时孙女还问过您。”白瑾说道。
老人点头微笑:“我的确说过,但你既然已经确定她是懦弱无能之辈,又为何将她带来。”
白瑾叹了口气,突然向老人行礼:“祖母,也许真的是孙女看走眼了。”
老人的眼里掠过一道精芒:“哦?”
白瑾是她孙女,从小便极有傲气,若不是真的发觉自己的错误,很难会如此心甘情愿地承认。
“的确如此。”白瑾沉声道。
这次老人对远处站着的谢云衣,还真的生出了几分兴趣,便道:“既然如此,你就把她叫过来吧。叫她晚上也不必回去了,留下一起吃鱼。”
白瑾虽有些诧异,但还是恭敬应了。
谢云衣自始至终都未听到二人的谈论,她垂着眼帘跟着白瑾走到老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