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刚说完话,就察觉到楚离面色有些苍白,一副焦急地模样。
谢云衣想要询问,楚离却只是拉了拉她的袖子低着头轻声请求,有些急促道:“妻主,我们快些走吧。”
院子里谢富贵和王氏早就坐在那儿等着了,王氏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当家的,我就说这没有爹爹的男儿家不能买来给咱们云衣。看看,都什么时候了让我们两个老家伙在这儿等着,像个什么样子。”
谢家本不富裕,整个院子也就这块地儿地方大点,老两口就坐在椅子上,等着楚离过来敬茶。
闻言,谢富贵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还是瞥了王氏一眼,劝解道:“年轻人起来晚点就晚点。咱们又不是啥大户人家,就是个农户,没那么大规矩。”
谢富贵的手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面上也布满了沧桑,性格最是忠厚老实不过,没那么多穷讲究。
王氏张了张口想要反驳,可看自己的妻主主意已定的样子,终究还是把其余的牢骚都咽了回去。
毕竟当时选人选的时候,也有他的一份儿。
还不是看那楚离虽然爹死的早又没一件嫁妆,“彩礼”却也要的少,模样长得也好看。
心里暗暗想着,王氏还是忍不住自言自语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就不选楚离。”
谢富贵却扭头皱眉道:t“不是你非说要选个好看的给云衣。”
在王氏眼里这周围村子里的那些粗野公子都配不上自己家的独女,他的倾羽那可是有着功名的秀才,前途无量。
虽然那些大户小姐看不上他们这小门小户,那也得找个村里模样最好的,这是王氏的原话。
王氏脸色一沉,显然被谢富贵说得挂不住脸。当即也带了几分气:“我是定的楚离,你那时候不也满口同意吗?”
谢富贵眉头紧皱,虽然也生出火气,但她知道自己这夫郎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总喜欢说点有的没的,要是说真去怎么刁难新嫁郎倒是不可能的。
毕竟是女儿成亲的第一天,谢富贵见王氏生气,也软和了几分,拍了拍王氏的手安慰道:“是我说错话,不过新嫁郎说不定一会儿就过来了,你也别恼。再说,咱们去地里干活也不差耽误这么一会儿。”
王氏叹了口气,看着远处的偏屋有些出神:“行了当家的,等就等罢。”挪了挪茶盏,想必是听进去了。
他这一辈子,给她们谢家操心劳力的,谢富贵知道哄他还算她有几分良心。
不过他也是真怕,自己家的女儿是什么德行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清楚,本来定这门亲事就是为了让她收心。
万一这娶来的夫郎也不懂规矩,那可遭了。
相比起楚离的焦急,谢云衣却还有些茫然,她压根不知道阿离第一天要早起给父母敬茶的事儿,只以为楚离是正常地想见见公婆。
楚离低着头,脚步极快。
在谢云衣说公婆已经起来的时候,楚离心里咯噔一下,敬茶来迟,公婆如果生气是可以对他用家法的。
尤其自己的妻主还是读书人,他非但没照顾好妻主的饮食起居,令妻主早起读书,还——耽误了妻主用功考取功名。
楚离听他爹爹说起过,有读书人的人家对这些规矩会更看重,说不定还会因此令妻主…休夫。
他紧紧抿着唇,脑海里全是谢云衣的一举一动,他从未遇见过对他这么好的人,而这个人还是他的妻主。
楚离有些慌乱,一想到休夫这个词就呼吸一窒。
可楚离不知道的是,自从谢云衣撞运考了秀才,那之后可是天天鬼混的主,哪里还会早起读书。
说不定谢家父母仅仅看到楚离能把谢云衣一块儿带过来都会大为吃惊。
温暖
谢云衣看到院子里坐着的父母还有点奇怪,空荡荡的院子里摆着两张椅子,旁边还拉过桌子摆了茶水。
这是干嘛,弄得这么庄重。
忍不住犹疑道:“娘,您这是?”
“赶快叫新嫁郎过来吧。”谢富贵看见了跟在谢云衣身边的楚离。
又沉声道:“你父亲也等很长时间了。”
王氏看到面前的谢云衣,眼中划过一道惊讶。他本以为女儿不会来,什么时候女儿这么听话勤快过。难不成还是被新娶的夫郎叫起来的。
他心中疑惑,却不动声色,面上一派不满,同样催促谢云衣。
“去,带楚离过来。”
“走吧阿离。”谢云衣察觉到父母脸色有异,直觉这件事和楚离有关。
她走过去牵起楚离的手将他带了过来,做好随时为楚离说情的准备。
可还不等谢云衣开口说话,楚离就对着公婆跪了下去,紧接着端起旁边的一杯茶敬给谢富贵,轻声道:“娘,喝茶。”
他垂着眼帘,手心冰凉。自己敬茶来迟,不尊长辈,任何人家都会恼怒新嫁郎不懂规矩,哪怕动家法也是应该。
当初——楚家祖父母还在的时候,就连一贯泼辣的继父也不敢懈怠,天不亮就起身前往正屋前等着。
哪怕是这样,继父也被祖父一顿训斥方才算正式进了楚家的门。
那是楚离印象中继父第一次如此恭谨,可见敬茶这件事的重要。
看到楚离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谢云衣也想起敬茶的规矩。
虽然原主行事荒唐,但能考上秀才的人,自然也懂得各种规矩礼仪,敬茶是所有新嫁郎的一道槛,需要经过公婆的察问。
谢富贵并不打算为难楚离,但是若不稍微做做样子,又难保王氏更加生气。
楚离敬茶,而谢富贵端坐上首没有接茶的意思,空气一时寂静沉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