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思维渐有些混乱。
好像是在对林北琛说话,又好像说的是很久之前的事。
很快,红衣女鬼的面容骤变肃杀,指甲化作利刃,直接抵上林北琛的胸口处。
就让她先从这个容貌最惊艳的男人下手好了!
也正是在她指甲割破林北琛胸前的衣服,将要刺中皮肉时。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直接将她从林北琛面前劈开。
女鬼落地时,十根手指上的尖锐指甲也跟着寸寸断裂了。
“谁准你动我的人——”
鹿瓷安翩然如仙,落在林北琛面前,看着他那张因美色被女鬼觊觎的脸,忍不住摇了摇头:男人太美也是祸水!
女鬼被鹿瓷安推翻在地又折了指甲,本就恼火,正凶狠的抬头,准备教训那不知好歹坏她好事之人时。
却在抬头看到鹿瓷安容貌的刹那,惊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脸。
并不住撕扯着衣衫,去遮挡自己那张早已溃烂不已的脸,像是自惭形秽的自卑。
“别遮了,我已经看见了,我也知道你的来历跟人生——”
“林玉娥,汤池镇人,家中长女还有一个弟弟,生活富足安康,父亲是远近闻名的中医,母亲在镇上的纺织厂上班,你高考超常发挥,考上了本省的师范院校,毕业后回镇上当了名初中数学老师——”
“你没有太大的抱负跟追求,只求安稳度日,择一人白首,组建自己的幸福小家,你工作的第三年,经人介绍认识了你的老公,一个转业军人,在镇上警局工作,据称家里条件也不错——”
鹿瓷安刚说到这里,便被林玉娥一声激动尖锐的吼叫声打断,“他不是我老公,他是仇人,是人渣,是畜生!”
“他在我怀孕的时候找了小三,我儿子出满月高烧不退,我急的没有办法,求他回来一起带儿子去市里看病,他却以加班为由,让我自己处理!”
“加班,他哪里是加班,他是去跟小三开房了!”
“他不止一个情人,我知道的就有三个!她们还找我炫耀,还羞辱我,在我丧子后往我心上插刀,我的麟儿,我的麟儿还那么小,他还那么小,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他走的时候该多疼,他都没有来得及学会喊妈妈!”
“我要他死,我要他跟他的那些情人们都不得好死!”
林玉娥陡然爆发出一阵尖啸的恸哭,连带着湖底的水波开始翻涌搅动,像是一场飓风,要将湖底的一切全都粉碎!
同情什么,你的无知蠢笨吗?
鹿瓷安静静地看着女鬼发疯,只是拍了张符咒后,原本激荡狂卷的湖底就再度恢复了平静。
林玉娥看向鹿瓷安手中闪着金光的朱砂黄符,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你不同情我?”
林玉娥质问的嗓音,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就像是鹿瓷安跟她同为女人,听到她的这种遭遇,理应感同身受,甚至与她同仇敌忾,一起痛骂那负心渣男!
鹿瓷安面对质问,眸底掠过浅淡的疑惑,“我为什么要同情你?”
“我被负丧子,还因那渣男丢了性命,在这湖底十几年不得往生,难道不值得同情?你若是真大师,就应该带走那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
林玉娥因激动,怒吼的面容都有些扭曲,本就腐烂的面容,看上去更是可怖。
鹿瓷安没有说话,而是看着她溃烂不成人形的脸,发出了一声轻叹。
见鹿瓷安看向她的脸,林玉娥立马抬手遮挡,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嘶吼,“别看我的脸,别看我的脸!”
“你曾经也是汤池镇远近闻名的美人,虽不至倾国倾城,却也妍姿秀丽,桃花不断,你的脸是自己毁的,命也是自己绝的,现在却怨你前夫,还让我同情?”
“我同情什么,同情你的无知蠢笨吗?”
鹿瓷安依旧是清清淡淡的语调,可那些话,却像是一柄柄利刃寒刀,直插入林玉娥的心中肺腑。
她有片刻的失语,而后更加气急败坏道:“我毁容自杀,还不都是因为他,你们玄门人不是最讲究因果,要是没有他这个恶因,我又何至于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
鹿瓷安看着不断将恶因恶果归结为他人的林玉娥摇了摇头。
“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遇到什么人,种下什么因,我们或许无法抉择,可选择什么样的结果,却完全可以依靠本心!”
“你说前夫在你孕期出轨,若你无法忍受背叛,就该在那时果断与他离婚!”
“你说孩子是因为前夫丧命,你身为母亲,为何不能单独带他去求医,而要把希望寄托在前夫身上,甚至拿他的生命安危做筹码,逼迫丈夫回家。”
“以及,你的脸被毁,皆因你带硫酸想要损毁第三者的脸,却不料被对方反抗反伤自身。”
“投湖自杀,让前夫跟第三者悔恨,这是你做的最蠢的事,用自己的生死去惩罚他人?最终惩罚的只能是你自己,跟在乎你的家人!”
一句句锥心的真相,宛若撕开了林玉娥心中巨大的遮羞布。
一直以来,她都靠着怨气活着,对前夫的恨对小三的恨,直到死都不得消散,时间日久,她把所有男人当成了敌人,但凡有过路的游船,或者夏日游泳的人,不论老少,她全部拖到湖底。
看着他们对自己求饶,在死亡边缘挣扎最后咽气,直至化为助长她道行的养料。
那种感觉就像是报复了人渣前夫一样,很畅快,可是随着时间日久,她心中的空虚感也越来越强,有时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