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条,宋老爷的上官都能主动来说合当媒人,就见林家还?是有些底蕴的。
不说与宋老太爷相配,只说宋老爷这个小县令,总也不至于瞧不上一个教谕。
宋婉已经很了解古代结亲的这些条件类比了,自己心中想?了想?,县令之女配教谕之子,倒也的确挺般配的。
“……也罢了,父母总是望着?子女好的,他们?夫妻做主就是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觉得好就行。”
摆摆手,止了宋二夫人的夸耀,老太太语气中颇有几分懒得管闲事的意思,也难怪,宋如跟中岭县子的婚事就是她奔走定下的,结果不好,倒让她也跟着?没脸,不好插手第二次了。
只心里头,大约对?这桩婚事还?是不太满意,直接嫁到地方上去了,倒显得像是低人一等似的。
教谕之子,不好说是低嫁,但也着?实高不起来。
宋老太太心中自有一笔账,嫡女嫁成?这般,反倒是庶女……她的目光落在宋婉身上,宋婉是那种有几分妖娆娇俏的长相,固然气质上称得上纯真无暇,但那种丝丝缕缕的媚态很难用言语来形容,就让老太太很难喜欢起来,加之又是庶女,更远了一层,便不太待见,而这个不待见的庶女,却比嫡女嫁得更好,这也着?实让她郁闷到了。
凡事就怕对?比,若是不比较,宋家的女孩儿嫁得好,她没有不高兴的,可一向喜欢的嫡女嫁得不如这个庶女,那就很有几分膈应人了。
宋婉被老太太的目光扫了一下,很是自觉地垂眸,手上只搅动着?帕子,一声不吭地装文静。
她早就知道?老太太不太喜欢自己,所以也没特别的奢望,她心中对?宋如惦念更多,可又知道?,这辈子的宋如不是上辈子的宋如,姐妹两个的关系,恐怕很难再像上辈子那样好了。
上辈子宋如嫁给卫明,真论起来卫家还?不如林家,但自己道?一声恭喜,宋如会觉得是真正的恭喜,一样笑得开心,全无芥蒂。
可这辈子,恐怕自己道?一声恭喜,她还?要觉得自己是嘲讽她,故意阴阳怪气。
想?到这一层,宋婉的好奇都有些淡了,她也不是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人,还?是能够分清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区别的,不是放不下,最多、最多就是有些遗憾罢了。
宋如的婚事一定,宋二夫人这里也没磨蹭,该送礼送礼,该恭喜恭喜,同时也把宋娟的婚事给定了。
也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猎场所见的赵程的二哥赵秩。
“赵大人家几位公子都人品端正,是难得的合适人家,最要紧的是前头也没留下孩子,等到四姑娘嫁过去了,那就是正经的夫人。”
孙嬷嬷听到外头的消息多,给宋婉兑着?水的时候说起来,听得宋婉一愣:“怎么是没孩子,他娶过妻了?”
“瞧姑娘这话问得,真真是孩子气,这京中满打?满算,有几家公子到了二十郎当岁还?不娶妻的?男子十八九,女子十五六,正经的嫁娶好时候,哪里能够错过了呢?”
孙嬷嬷笑着?,又给浴桶之中撒上了一些花瓣,这花瓣是春香从院子里采来的,她做事细致,知道?宋婉挑剔花瓣上会有尘埃,采摘来的花瓣,还?要用冷水洗过一遍这才能够放到浴桶之中。
古代又没有什么自来水,冷水冲洗也多是用井水,只能说洗去浮尘还?是够用的,尤其古代的空气质量高,绿化也很不错,浮尘几乎没有,倒也差不多可以用了。
只是卖相上就要差几分,别人家的花瓣,多半是放在笸箩之中,一抓一把撒下来还?有几分飘扬姿态,带着?点儿落英缤纷的美感,但宋婉这里的花瓣,同在笸箩之中,却是每一个都娇柔无力,晶莹水珠挂在花瓣上,显得不堪重负一般,被抓起来撒下,也没什么纷扬之美,倒像是洒了什么面疙瘩似的,一坨一坨下坠,入水之后还?要稍沉一沉,才能浮起来,渐渐散开,盖住水面。
好好一个花瓣浴,因为宋婉对?干净的要求就显得古怪了几分,这点大约也是跟原主不同的,但宋婉要求得理直气壮,孙嬷嬷也从未怀疑过什么,姑娘大了,总有挑剔的。
宋婉泡在浴桶之中,头发被全部挽起扎在头顶,吸了水汽也有几分湿漉漉的,凭空多了许多重量的感觉,细白的脖颈倒是完全露出来了,偶有花瓣沾在上面,平添几分娇艳之感。
她像是不安分的孩子,见那一坨花瓣入内,不等它?自行散开,就伸手去揉搓推拉,非要让每一片都分散,遮住全部的水面才好。
听到孙嬷嬷带笑说,话语之中透着?平常,显然并?不觉得宋娟嫁去做继室有什么不好,宋婉也不好言辞激烈替对?方反抗,婚事都定了,可见宋娟自己也是同意的,她这里替旁人操什么心。
只到底还?有几分不甘心似的,咬了咬唇,闷声闷气道?:“我只觉得对?四姐姐不公平,怎么就不能找个没娶过妻的?”
她说得晦涩,自觉并?未带出多少平等自由的思想?,但听在孙嬷嬷耳中,已经是振聋发聩一样。
孙嬷嬷板正了脸色说教:“姑娘可莫要有什么糊涂心思,便是那没娶妻的,身边难道?就不曾有人了,便是不曾有妾侍,通房可有,外头的红颜知己可有,逢场作戏的可有?若都如姑娘这般,怕是要乱套了。这世上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姑娘若是看不开……”
见孙嬷嬷眼?中全是忧虑,宋婉咬了咬唇,自觉失言,她倒也不是非要吃什么独食,只是吧……罢罢罢,她说了,她又能理解吗?生?活背景不同,接受的教育不同,有些事,真的有点儿说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