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榻是双人座,若要挤一挤,只怕能坐四个人,如今没人来挤,宋婉却偏要让出?两人的座位去与萧衍亲近。
萧衍侧目,似乎已?经看?穿她的心思,放下手中的棋谱,指了指还未完成的棋盘,上面黑白各半,“可要下棋?”
他倒是纵容,未曾抽出?那?被压住了衣袖的手,很是适时地换了另一只手去执棋。
“围棋呀,好吧。”
宋婉犹豫了一下,上辈子她才学的围棋,后?来用的也少,只能说规则明?白,但具体下棋的水平嘛,呵呵,她五子棋玩得挺好的,围棋不就是复杂点儿的五子棋吗?她可以。
期盼之上,白棋黑棋各半,黑棋若被包围了大半,白棋却显得几分零散,宋婉凭着喜好选择了白棋,落子却是漫不经心,有点儿严防死守的劲儿,全?乱了白棋的灵动。
萧衍也不指责她,也不为之叹气失望,随手落子,并不执着于?胜负,反而有点儿打?发时间的悠闲。
棋子落下个,宋婉就耐不住性子发问:“我听说你?嫡兄中榜了,原来勋贵人家是能够去科举的吗?”
“自然可以。”
萧衍不太明?白她怎么有此一问,听起来像是挺没常识似的,其实宋婉记得比较深的是上辈子王冲之给她讲的那?些?,有关勋贵、文官、武官的不同进?阶道路。
文官不必说,那?自然是科举上进?才是正途,其他的方式都难免沦为旁门左道,崎岖小路,武官也不必言,除了祖上功勋可以继承的官职之外,便是恩荫可得的起跑线,也多在武官一途上,想要跨行?也不是不行?,没人说将军的儿子一定要会打?仗,但若是要科举,也就要老老实实一级级考上去,不能继承什么官职或者是在起跑线上占什么便宜。
至于?勋贵,也有世袭和恩荫的优待,大部分人,放着优待不用,是笨蛋吧?
以荣恩伯府为例,萧衍上头有一个原配出?的嫡兄,便是荣恩伯没有请封世子,将来继承他爵位的也会是这位嫡兄,除非他有什么变故,残了死了之类的,否则萧衍是得不到这份继承权的。
如此,这位未来的荣恩伯,呃,也许要降等袭爵,总之这位未来的伯爷实在没必要去考科举啊!
萧衍并未对宋婉细说其中的区别,他也并不?是很在意?这些,被问到有关未来的设想的时候,他就像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完全没有操心过钱财来源的事情。
是啊,现在的荣恩伯府之中是他的母亲管家,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亏待自己唯一的亲生儿子,那?么?以后呢?
等到他嫡兄继承爵位,会不会对他这个弟弟好呢?
宋婉突然发现了萧衍的一个缺点,但这个缺点,在她看到萧衍那张浓颜系的面容之后,瞬间化为?乌有。
理智不?复存在,感性占据上?风,他都有这样一张脸了,还能要求什么?呢?何况他的性子还挺好的,也不?是没有才学,也不?缺钱,这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在白玉苑消磨了半天时间,打谱喝茶,即便宋婉把?围棋下成五子棋,输得一塌糊涂,萧衍也能情绪稳定地陪着她下到最后一字,铺满整个棋盘为?止。
对方?这种态度让宋婉颇有几分乏力,真的是看不?到一点儿活人气儿,怎么?就不?生气呢?怎么?就不?变色呢?怎么?……就一点儿追求都没有呢?
宋宣来接宋婉的时候,卫明也来了,两?人各骑着一匹马,马很普通,既不?是什么?汗血宝马,又?不?是什么?乌云踏雪之类的特?色马,平平常常的马却因为?骑手的出众而显得与众不?同?,宋婉怎么?看,都觉得卫明骑的那?一匹马好像更帅一点儿。
“哥哥,光大哥哥。”
宋婉笑着打了招呼,宋宣应了一声,往她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来送人的萧衍,他微微皱眉:“他不?在?”
“在啊!”
宋婉纳闷,很快反应过来,忙道,“是我说不?用送出来的,这么?几步路,就不?必他来回走了,太客套。”
她这样说了,宋宣本来要说的话就卡住了,嘴唇张了张,到底憋不?住,道:“你说不?让送,他就真的不?送了?”
这种小细节,宋宣偏有点儿放不?下。
卫明在一旁听?得忍不?住嗤笑:“莲花郞,赤诚君子也。”
这不?就是一个实心眼儿吗?
宋婉也笑:“莲花嘛,不?就是‘中通外直’吗?我的好哥哥,你怎么?会觉得他比你会转弯呢?”
说后半句的时候,宋婉已经来到宋宣身边,扬起脸来看向宋宣,微微歪头,娇滴滴的语气一波三折,好像在扯着他的衣袖摇晃撒娇一样,真是让人骨头都酥了。
宋宣哪里敌得过这种攻势?宋家家风清净,他这样的少爷不?到年岁是不?能被丫鬟勾引的,他是宋老爷的庶长子,独苗苗一个,不?说上?头的宋老爷和宋夫人,就是何姨娘也一向管他管得严,哪里容旁人勾搭,他自己也是一心清正向上?,并不?爱美色,便少有那?与女子勾勾缠缠之事。
不?要说什么?外头的手段,就是家里姐妹软了音调说两?句好听?的,他的心肠就先?软了下来,有什么?给什么?了。
只说上?次的黑鹰风筝,因为?见到宋婉想要,他还特?意?让春荣去找过类似的送给宋婉,虽然并不?是十分像,但也让宋婉挺感动的,这是被人记挂着的温暖。
自那?以后,两?人的关系自然就更亲近几分,宋婉也没特?意?笼络这位哥哥,但她待人便是这般,一旦待人好,便多少有几分腻腻歪歪的,碍于古代规矩多,人前没有什么?动手动脚的行为?,人后却免不?了拍打扯袖子之类的行为?,透着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