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宋妍干出多少减分的事,在宋二夫人?面前毕恭毕敬的秋姨娘都?会给她加分,于是?表面上挨了罚,但其实,这来自姜夫人?的同款金镯子,她也没少t?,外人?看着还是?姜夫人?给的见面礼,其实已经成了宋二夫人?的奖励了。
“就是?不用我说,我看母亲也不会允的。”
宋婷脸上略有懊恼之色,她还是?说得早了,早知道宋二夫人?给宋妍补了一个金镯子,她就不必去姨娘面前说这些了,这态度不是?明摆着嘛,那镯子就是?奖励。
哪怕上辈子宋婉已经觉得自己受够了这种“世家?熏陶”,很懂得其中的弯弯绕,却还是?愣了一下?才想明白,这的确是?宋二夫人?表达赞扬的态度,她是?看不上姜夫人?的,同样也希望家?中姑娘都?看不上,能够与之划清界限,但这话,她又不能明着说,倒像是?自己刻薄小气不懂得招待老亲一样,但这般暗示一下?,谁都?知道要不要多给这位姜夫人?一点儿面子。
荣恩伯府。
“人呢?”
须发怒目的荣恩伯坐在正堂主座上,拍着桌子发脾气。
丫鬟下人一个都不敢吭声,只当自己是桌椅板凳花瓶摆设,安静得像是四下无人。
“来了,来了,老爷这是又发什么脾气呢?”
荣恩伯夫人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女声特有的柔和带着某种独特的音韵,缓步行来,香风先一步让人感觉到她的美。
荣恩伯抬头?,他的年龄已经不小,眼睛有些花,凝神去看,注意力集中了几分,怒气也?减少了几分。
荣恩伯夫人走进来,摆摆手,让厅堂内的下人都出去,连她自己?的丫鬟也?等?在了门外,门大开着,阳光落入堂内,一片宁静。
“哪个又让老?爷生气了?”
“还能有哪个?!”
荣恩伯怒气又起,但比刚才?的怒吼又压了几分,火气不那么高涨了。
“若是这般,我就不该开口?了,老?爷只当我没?问?吧。”
荣恩伯夫人这般说着,轻叹了一声,像是为自己?,又像是为总是被气到的荣恩伯。
被亲儿子气成这样?,如何不能得一声叹息呢?
她不语,荣恩伯反而更乐意说:“那个孽子,他以为这是什么好参与的,竟是叫他签字就签了,真是命都不要了。”
学生请愿,古来有之,只是请愿让朝廷诛杀奸臣,算不得造反,也?算不得大不敬,而学生请愿最多静坐示威,扔一扔传书,又能怎样?呢?天底下,到底还是要听?官家?的话。
荣恩伯夫人闲闲听?着,仿佛全不关心,眼中却闪过一丝明光,她并不是真的不关心。
荣恩伯与前一任夫人共有两子,那位夫人也?是死于产后失调,那小儿年幼,到底没?有活过来,剩下的就只有一子,这一嫡子,排在庶长子之后,为老?二。
庶出大儿子不用?说,除非逼不得已,自来就没?有庶子继承家?业的,排老?二的嫡子才?是现任荣恩伯夫人的心腹大患。
她进门的时候,这位老?二已经记事了,知道她取代了亲娘位置,一度十分敌视,荣恩伯夫人在生幼子之前,还曾怀过一个儿子,却因为被老?二推了一把,直接撞在假山上流了产,流了一个已经成型的男胎。
自那以后,荣恩伯夫人多年不孕,再有了莲花郞萧衍,实在是意外之喜,却没?想?到又被算计,儿子生在恶月,老?太太压着,非要说这般不吉,逼着她把孩子送到道观之中抚养,老?太太命长,一直压着她没?办法接回?儿子,直到……
“呀,这会不会牵连到咱们啊?可怜我的衍儿,这才?回?来多久啊,竟然就这般……”
事情还没?发生,荣恩伯夫人却已经为最坏的结果假哭起来,那声音哀切婉转,实在是让听?的人软了心肠。
继室本就年轻貌美,又多年陪伴,善解人意,若不是以前老?太太压着,荣恩伯早就要星星不给月亮了,也?正是因此?,他哪怕迷信老?太太说的那一套,觉得幼子与自家?生克,却还是在夫人病中哀求之时,把幼子接了回?来,后来还专门给了一套私宅。
荣恩伯自觉已经对幼子不错,对夫人不错,这会儿抓着夫人的手安慰:“不至于,还不至于。”
老?二被养得清高,不知世事,真当这世上的事情非黑即白,哪里知道那奸臣也?不是毫无根底的,这一签字指不定得罪了谁,但荣恩伯府,倒也?不至于真的因为这件事怎么样?……吧?
荣恩伯不是很确定,他这爵位完全就是吃老?底得来的,自身没?什么建树,对朝廷毫无攻击,躺在功劳簿上到如今,若是有什么风浪波及,还真是没?什么抵御能力。
开国大放送的爵位,之后几代皇帝,总是会想?着收回?来的,毕竟,多一个爵位就是多一份禄米,等?到人口?孽生,又不知道凡几,便是有推恩令之类的,也?要自愿申请,一代一代,总还是慢了些。
荣恩伯不是不明白其中道理,奈何才?学平平,无建功之处,就只能想?着保全自家?,不去参与那些是是非非。
奈何,他人老?心态平和,很能想?得通,他的嫡子却不是那么想?的,都是老?太太给惯坏了。
实在管不了的时候,荣恩伯总是会在心里头?怨一句老?太太,当年荣恩伯夫人被推流产,荣恩伯本来是想?要打孩子一顿的,却被老?太太拦住了,一句“小孩子懂什么,不过是无心之失”就把事情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