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前所未有的意外吸引了宋婉的注意,她好奇之下跟着?过去看看,掀开帘子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光头,突然就有些明白为何车夫和春巧的态度都有些古怪了,这、这还真是挺意外的。
小光头昏倒在车内,他的?身上还带着血,衣服破损,看那一道一道的?,倒像是?鞭痕一样,不?过,他此刻的?衣服已经不是那种灰色的僧衣,而?是?换成了主子们穿着的?衣服。
古代的等级制度在方方面面都能留下痕迹,就?比如说这个衣服,布料、颜色、花纹、款式,都能区分一个人到底是属于哪个等级的?,车夫一眼就?看出来这并?不?是?下人?的?衣服,所以哪怕他昏倒在车上,身上的?血污了车上的?毯子,车夫也没敢上手把他拽下来。
昏迷的?人?,万一有个什么不?好,这可真是讲理都没处讲去。
尤其出现在林家院中的?,多半是林家某一房的小少爷,谁知道背后还有什么牵扯,实?在是?不?能轻易把人丢到一边儿不理会。
最?重要的?是?,跟着宋婉的?这个车夫已经有些年纪了,赶车还行,若是?让他动手搬动这十来岁的?少年,恐怕还真是?差一把力气。
若是?招呼旁人?,先不?说这人?如何来到这里,就?说他身上的?伤,难道能解释清楚吗?
万一被碰瓷……他们可没什么主场优势。
宋婉到底也是?管过家的?人?,一眼扫过车夫,就?知道他心中多半是?在想什么,老实?胆小,不?拿主意,出了事儿自然也不?会找他,这便是?所谓的?不?做不?错了,至于误了宋婉回?家的?时间?,也不?是?他主动犯错,多半也追究不?到他身上。
“可知道这是?谁家的??”
宋婉看向?春巧,春巧又去问车夫,车夫唯唯诺诺答不?上话来,显然他不?知道,也没敢打听,在主观能动性上,基本等同于无。
见他这般,宋婉都要气笑了,感情?发现有人?在车上,他就?干看着啊!
她就?不?信,若这是?宋如的?车夫,他还敢这样,果然,庶女就?是?好欺负吧!
外人?不?知道根底,都要高看宋婉这个庶女一眼,但同为宋府之中的?人?,还是?看重这个嫡庶的?,多少就?显得怠慢。
宋婉也不?是?特?别有支配欲的?那种人?,但她上辈子到底也把自己当?做了中层管理者?,管人?的?时候总是?希望下属更能干,不?要推一下动一下,提线木偶一样,现在看到车夫这般,就?有点儿气他不?争,怪不?得到现在也没什么升职加薪的?机会。
瞥见小光头旁边儿滑脱下来的?帽子,宋婉想起了上辈子所见他仿佛也是?被人?欺负,这一次,指不?定欺负他的?人?还是?上次的?那几个,这样小的?年龄,就?到了皮肉伤的?程度,也是?可怜。
与之相比,林十二娘的?口角之争都显得小儿科了。
“罢了,就?送他去医馆吧,留下钱,等他醒了,他自然会知道去哪里。”
宋婉说着,就?要放下车帘子,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在一个昏迷的?人?面前?展现什么真善美,主动给人?家收拾伤口,擦血擦汗的?。
她今天穿的?衣服还挺好看的?,而?且,宽袖真的?不?适合干活,一个弄不?好就?拖拉得哪里都是?血污,难看还恶心自己。
说真的?,她有点儿小洁癖。
可谁料,在她要放下车帘的?时候,车上的?小光头猛地睁开了眼,车厢内的?光线不?好,但还是?能够感受到那一双眼的?黑沉逼人?,很容易就?唤起人?心中对黑暗之中潜藏的?未知事物?的?恐惧。
宋婉下意识顿住了手:“你醒了?你可知道,你是?在我的?车上?”
这里是?林家专门留出来的?停车位,贴墙一溜,虽然没有在地上勾勒白线,但车子停满的?时候,感觉也挺有现代感的?。
每日来林家学堂的?,多半都坐着车,也多半都会把车子停在这里,宋家的?停车位也并?不?是?固定的?,每日都有所变化,一般来说会在靠前?的?位置,便是?有差,也相差不?大。
所以,宋婉是?比较怀疑对方是?不?是?认准了车子才进来躲避的?,可能是?被逼到不?得已,躲避迫害者??
这样想着,她倒是?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反正车子脏了也不?用她洗。
“……知道。”
小光头试图坐起来,他的?身上都是?皮肉伤,衣服破损的?位置能够看到道道血痕,但那血多半也早就?干了,蹭在地毯上的?更多是?他鞋底的?泥,许是?从花坛那里直接跑过来的?。
他捂着胸口,衣服遮挡,看不?到什么,但看他低喘了两声,忍不?住咳嗽出声的?样子,多半是?被打到胸口了,许是?还疼。
“我是?看着你家的?马车,才专门上来躲避的?。”
小光头开口,他拾起了掉落在一旁的?帽子,套在头上,遮住了那过分亮堂的?光头,再看向?宋婉的?时候微微垂了眼帘,浓黑的?眼睫毛半遮住了黑眸,唇红齿白的?他瞬间?就?多了几分乖巧之感,像是?野兽上了笼嘴,不?再有着莫名的?压力。
“是?要我们送你出去吗?不?让人?知道?”
宋婉问了一句,她没有奇怪小光头的?表现,就?是?觉得他这人?看起来不?像是?爱说话的?样子,上次福胜寺被堵住t?问话,一句话都不?说,如同充满戒备的?小兽,这会儿怎么这么“平易近人?”了?还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让人?想要以为他是?误入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