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明世云大松一口气,对明世英认真地说道:“小十七,虽然都是皇子之身,但是你我在宫里皆是无依无靠之人,与那些自小在後宫中有母妃关照的皇子不同,我们凡事都要小心顾忌,而他们却不必如此,你现在虽与小十六交好,但也不要忘了,从根子上你们究竟还是不一样的。”明世云看著这位皇弟忧心忡忡,他又何尝没有经历过他这样的时候,纵然知道在宫里应该防人之心不可无,可是在经历过了无论真假有人待自己好後,心里总归是要多少有些软下来的,可这也是最过危险的。
“七皇兄,你放心吧,这人心冷暖我是知道的,在这宫里看了这麽多,我会小心的。”明世英保证道。
明世云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随後又不放心地问道:“功课准备了吗?万一寿辰上父皇考较,可别到时答不上来。”
“准备了的,我的功课也就平平,不会在那时大出风头,也不会让父皇责骂的。”
“这就好。”明世云又与明世英随意说了几句,这才离开了皇子院。
明世云准备出宫,正要向宫门处走去时,看到了不远处向这里而来的几名内侍,待他们又向前紧走了几步与明世云行礼离开後,明世云看著这些行色匆匆的内侍,认出了那为首的一人乃是後宫那边的马总管,虽然心下疑惑万分,但也在此时不会往下深想,许是後宫那里又出了什麽事吧。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总是会在不经意间错过最重要的东西,有时也就那麽浑浑噩噩地过去了,有时则後悔也无法弥补。
“这是怎麽回事?!”许九尽管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面容上那毫不掩饰的怒火却让守在不远处的内侍们也感到不寒而栗,而在这假山石上的凉亭中直接承受著许九怒火的马总管更低头望著脚下的石板,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你这总管是怎麽当的!这次若不是那些御医们仔细,那道菜肴就有可能去了皇上那里!”许九的怒火似乎还没有发泄完,自古以来皇宫中的暗杀毒害就层出不穷,本来这些时候他就已经万分小心了,可是仍旧没有想到还是出了这事,而且是出在自己的心腹身上。
“为後宫采买的人已经在严加审问了,也找到了那皇庄中的人,可是那人却已经死了,也就查无对证,这次是奴才粗心大意了,没有想到有人竟能买通皇庄的人在上贡的食物中做了手脚,凡是与此有关的宫妃为了在寿辰前不要闹出乱子也已经让人密切监视了。”马总管这次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本以为那不过是宫妃们近来喜欢的一道寻常菜肴,可谁又能想到这道菜肴与皇上每日所服的汤药竟是在暗中相克的呢,若是皇上万一哪日兴了这道菜肴,马总管想都不敢往下想。
“谁先让宫内采办定下它的?”许九曾经历过不知多少次这样的事情,很快便冷静下来,这个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不是傻子,非要在这当口来给自己找些不痛快,肯定是这件事他根本无法动手。
马总管飞快地抬头看了一眼许九,复又低下头去,用两人仅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是……皇後娘娘。”
此言一出,凉亭中一片死寂,许九眯起了眼睛,衣袖下的手掌紧了紧,那犹如利剑的目光仿佛能刺穿马总管的内心,接著又冷声问道:“还有谁?”
“後宫中几位贵妃皆有,毕竟她们都要顾忌皇後那里的。”
许九收回了在马总管身上的目光,肯定地说道:“不是皇後,凡是皇後身边的人,你都在暗中查一遍,先不要打草惊蛇,皇後这些时日都在忙著寿辰的事情,绝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想起这道菜肴。”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如此地步了,马总管还有什麽不明白的,恭顺地退出了这里,许九一人在凉亭之中忽然感到无限疲惫,看来自己真的老了,仅仅是这些事情就已经感觉到无力招架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等著皇上在寿辰之时会宣布的答案,如果皇上这一次还是没有回应,想必一些人也不会再等了,而另外一些人则希望的是另一种结果,希望皇上永远都不要有机会说出那个答案,这皇宫之中除了自己之外,为皇上本身著想的究竟还有几人呢。
明日就是天子寿辰了,今夜京城中已经装点一新,各处的红灯笼也已经在有序的布置下一盏盏地挂起,而礼部的官员则是在进行著最後的准备,在今夜则有许多官员要忙上一个通宵,而由於明世云的特殊身份,在华灯初上之时他便要回府,明日,他们这些皇子定然不会与大臣官员同在一处,这次寿辰要办六日之久,在明日过後,在朝中各有司职的皇子则要回到各部之中以官员之身行事,如今京城中的变数太多,想必有很多人不会相信这次寿辰能够平平安安地过去,明世云望著车外那些真心实意为天子庆贺生辰的百姓,连自己这个做儿子做臣子的都对那个父皇的寿辰并无多少感觉,为什麽这些百姓竟会如此呢?这或许就是身为帝王的天威所在吧。
平日睡得很晚的柳言希在这夜却早早睡下了,明日还要早早进宫呢,柳言希躺在床榻上明亮的眼神怔怔地望著窗外,这一夜,又有几人好眠呢。
而在柳言贞的梳妆台前摆放著明日进宫将要穿戴的东西,柳言贞一样样拿起来细看,但是心中却在想著即使明日进宫,身为女眷的自己也是无法看到他的吧,想到将要面对那些女眷们暗中的各色眼神,柳言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能够自己面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