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光殿里人见她回来,又凑过来询问,宜鸾抿了抿鬓角道:“老师还是心善,见不得宁少耘落难,压坛的事,已经应下了。”
巴老二等一众人“嗐”了声,“殿下刚才言之凿凿,咱们还以为……嘿嘿。”
宜鸾眼珠一转,傲慢尽显,“嘿嘿什么?老师平常不爱管闲事,不答应不也正常吗。”
说的是两码事,反正也没有标准的答案,宜鸾是很坦然的。但他们挤眉弄眼,分外地讨人嫌,引得她光火,“怎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吗?还是有话不敢直说?没关系,尽管说,我做人,最善于听取别人的意见……”然后把眼一横,“看看到底是谁对我有意见。”
此话一出,等同死亡威胁,大家立刻缩了脖子,不敢多言了。
宜凤是个后知后觉的老好人,她与宜鸾是前后桌,回过身来问:“阿妹,你同太傅的关系,果真那么复杂吗?”
来自亲姐姐的疑问,就不怎么好回答了。宜鸾支吾了片刻,还是宜凰给她解了围,“男未婚女未嫁,关系复杂不正常吗?”话风一转,落在了宜凤自己身上,“阿姊,你该仔细管教你家驸马了。为什么宁少耘被风月场扣下,要你的驸马出面搭救?人家是‘都知’,他是‘指挥’不成?”
说起这个,宜鸾点头不迭。她知道往后一年间发生的事,她这没用的长姐为了讨好驸马,把自己贴身的女官送给了驸马。结果大驸马偏宠那个女官,长姐的待遇和女官换了个个儿。自己是死得窝囊,长姐是活得憋屈。
可宜凤三从四德,出了阁就以驸马为天,一径向着驸马说话。
宜凰把大驸马唾弃了一遍,从人品到长相,“脾气糟烂也就算了,脸还长得那么方。”
宜凤甚是委屈的样子,低着头搅动裙带,不情不愿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脸方怎么了,脸方稳重。”
第17章
宜凰和宜鸾差点气笑了,全世界的男人都称得上稳重,唯独大驸马,是猴子顶灯,日夜摇晃不定。
就说这宜凤是扶不起的阿斗,当初她受委屈,宜凰和宜鸾姐妹俩没少给她出主意,可惜她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回家就忘了。驸马对她恶声恶气,妾室对她扬威耀武,她都能忍耐。最后一句家和万事兴,还觉得自己很有贤妻良母的品格。
宜凰呢,性格比宜凤强得多,几次三番摩拳擦掌,要杀到宜凤府上,把那个女官就地打死。结果每次都被宜凤拦下,甚至说她家的事不要旁人插手,后来连宜凰也不去管她了——
有的人活着,就是来体验人间疾苦的。
宜鸾和亲的时候,宜凤还过着她做小伏低的日子,后来也不知怎么样了。现在她回来,算算时间,宜凤已经把那女官送上了驸马的床,现在那女官碍于宜凤的身份,还宾服着她,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要开始雀占鸠巢,无法无天了。
怎么提点呢,宜鸾因与宜凤不是一个娘生的,话不能说得太重,只道:“阿姊多留意那个施微,别让她恃宠生娇,该教训的时候就要狠狠教训。”
可宜凤还是老样子,反过来宽慰她们:“施微和我从小一起长大,她的脾气我知道,最是听我的话。她现在好好的,我去教训她,伤了她的心,岂不是我以权压人吗。”
气得宜凰对她一通指点,手指头恨不能戳破她的痴傻,“等哪一日你被她压制降服,到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宜凤还笑着,“不会的,你们别瞎想。”
所以婚姻里的事,外人真的不能干涉过多,明明你一心帮她,转头人家夫妻和好了,你里外不是人,不是自讨没趣吗。
还是想些愉快的事吧,譬如明日辟雍骑马驾车可以大显身手,譬如太后的千秋就快到了。
宜鸾读书是短板,但论起运动来,宗女之中无人能及,就算是射箭,也能和那些宗室子弟一较高下。她记仇,前一天巴老二他们还拿话噎她,第二日就被她驾车撞了个人仰马翻。李秀延都哭了,再也不与三公主同场竞技了,这样最好,一个人驾马才痛快,和那些没用的家伙组队,只有拖她的后腿。
不过宁少耘是当真连着好几日没露面,这回丢脸丢大了,不敢见人了。华光殿的人倒也有情有义,组织起来上凌王府去了一趟,探望安抚这位心灵受到创伤的同窗。宜鸾没去,觉得男人之间的开解没好话,女孩子听了耳朵会长鸡眼。次日照样能得到消息,据说宁少耘瘦了一圈,两只眼睛都凹下去了,黑眼圈那么老大。
“蒲城郡主问三公主怎么没来,好像还盼着你呢。”李崇川说。
宜鸾有点难堪,这种时候还想着她,可能蒲城郡主觉得她十分不拘小节吧。
“唉,”巴老二叹了口气,“少耘这回是亏大了,不吃上两斤人参,怕是补不回来了。”
点到即止的话,里头藏着多少隐喻,饶是宜鸾都听出来了。她不由琢磨,那种去处的女子,真和书上写的妖怪一样,有吸人阳气的本事吗?以宁少耘的脸皮,至多是一段时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弄得形销骨立,着实有点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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