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玉懒得和他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笑了笑直接招呼董进峰往自家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董玉终于体会到被当做外星人注视着的苦楚了,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在市中心开了一家店,就能让人侧目到这样的程度,有点吓人啊。
董进峰有点同情董玉了,但又忍不住想笑,等熬到了家门口,他终于从董玉的嘴里听到喘息的声音,像是松了一口气似得。董进峰是十分尊敬董玉的,所以开玩笑这样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在他们兄弟两个身上的。
进了董家大门,董妈妈正好从后院过来,一身干活穿的衣服,上面布满了泥土,看见董玉,董妈妈还是非常高兴的,立刻扔了手上的铁锹迎了上来,“回来了,一路上和小五累不累?”
董玉笑道:“不累。”董玉打量着董妈妈,又说:“妈,你这是上后院干嘛去了?”
董妈妈叹了口气,直言不讳道:“咱家地让你爸给卖了,卖个同村你李叔他家了”说完,董妈妈面带苦涩的看了董玉一眼,继续说道:“这样也好,我和你爸都老了,下不了地了,卖了就卖了。”
“不对。”董玉轻易不会让董妈妈把这件事含糊过去,追问道:“好好怎么突然卖地了,咱家那些地要是卖出去可得好几万呢,家里缺钱?”董玉能想到的就是家里出现了变故,如果不是,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董老大又作妖了。
董玉的话提醒了董进峰,兄弟两个立刻想到了一处去。
董妈妈欲言又止,犹豫的同时朝屋里瞥了一眼,低声道:“那天从你那儿回来,老大那孩子就跟你爸在屋里絮叨了半天,我是没心思听他们说什么,等完事儿了,你爸突然要卖地,我一问才知道,你大哥看你开店眼红,现在他又没工作,这不也想……哎”董妈妈没把话说完,无奈的不停摇头。
董玉气不打一处来,“就他还做生意?他能干嘛啊,养尊处优惯了,他能受得了那个苦?我爸也真是的,都到现在了还护着他,早晚……”董玉实在是说不出那番狠话了,以前身份没挑明倒还好说,他可以无视一切的把自己当成董家人,现在挑明了,大家心里就都敞亮了,再把话说的重了,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董进峰简直就是董玉肚子里的蛔虫,立刻把话接了过去,“妈,你就不怕我大哥把和我爸的棺材本都赔进去?”董进峰是面无表情把这番话说出口的,而实际上却是怒火积满胸口,险些就破膛而出了。
“说什么呢。”董玉横了董进峰一眼,继而又对董妈妈说:“董老大在吗?”
“没有。”董妈妈主动用苍老的手握住了董玉的手,轻声道:“三儿,这件事你就别管了,你爸这也是心里赌口气,随他便吧。”董妈妈的泪水萦绕在眼眶中,抬起头看董玉时因为一笑,泪水顺着眼角滑了出来,她急忙撇开头,用手臂擦掉了眼泪,“三儿,你爸那天的话不是真的,他就是怕你跟那个……”董妈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啊。
董玉语气柔和安慰道:“妈,其实我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你们都没说,我就装作不知道,虽然我爸对我不怎么好,但也没让我饿死,而且……你不是把我当成亲生儿子了吗?”董玉绕到一旁,抱着董妈妈说:“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是你的儿子,四丫头和小五的三哥,二哥的弟弟,至于我爸和董老大,他们怎么想的无所谓,以前我没有过顾虑,以后更不会有。”
董妈妈吃惊的看着董玉吧话说完,结巴道:“三儿……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董玉浅笑道:“偷听了你和我爸说话,所以就知道了。”
董妈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在她的记忆中,董玉的身世也只是提过几次,至于董玉是哪次听见的,她不得而知。
“行了啊妈,这件事你别想了,你看四丫头和小五,马上就要工作了,以后我们三个一起给您养老,您就只管享清福吧。”
董妈妈笑着点头,而后又严肃了起来,“三儿,听妈一句话,老大的事情你别管,你爸愿意把钱给他就给他吧,这次折腾完了,也就是最后一次了,我和你爸就是毛都不剩了。”董妈妈怕董玉不同意,紧握着董玉的说:“答应妈好不好?”
董玉有点为难,再看董进峰,竟然给他使了个“同意”的眼色,没办法,董玉只好答应了董妈妈。
其实,董爸爸的这种行为可以理解,毕竟董玉不是他的亲儿子,而一心培养又引以自豪的儿子,先是惹了麻烦,后又被辞了工作。再看董玉,小日子过的风风火火,要什么有什么,出于心里的不平衡,他这一次是赌上了一次。可真当他把卖地的那几万块钱递给董进程时,董爸爸又有点惴惴不安了,他开始有了犹豫不前的感觉,此时此刻,他有点害怕了。
董玉和董进峰进门后,没有提起卖地的事情,这件事自然而然就不会成为一个话题出现在老董家。至于董爸爸一看到董玉的反应,和那天在店里时的样子都没有改变的,董玉过的再好,一旦东窗事发,注定会让他颜面丢尽,这个捡来的孩子,注定是让他看不顺眼了。
有些时候,董爸爸也会感慨一下,如果董玉真的是他的儿子,似乎也挺好的。在董爸爸油盐不进的外表下,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柔软的地方,董玉的优点,他其实不比别人了解的少,只是……他实在做不到把一个捡来的孩子当成亲生的,心里那关难过啊。
董玉和董进峰这次回来,除了让董爸爸知道他不会和董家断绝来往以外,还有就是把董进峰出国的事情做一个说明,再过几天,董进峰就要回北京,踏上飞往国外的旅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