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势弱二字,让苏婉宁选择做个?愚笨的蠢人,不去做以卵击石的蠢事。
习习凉风拂进?内室,徐怀安在日色最?璀璨顶盛时?瞧了一眼苏婉宁,见她眉目舒和,嘴角的凄楚也只是一闪而过,顾盼生姿间又勾出一抹释然的笑意。
许是“情”这一字的蛊惑,他总觉得眼前未施脂粉的苏婉宁像能吸人精。血的妖灵一般攥紧了他的心。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隐忍坚韧,她的端庄美好。
统统都?是夺徐怀安命数的手?段。
良久之后?,徐怀安才稳住了汹涌的心潮,转而对苏婉宁说?:“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请嫂夫人给我一个?弥补贵府的机会。”
苏婉宁只是推辞着不肯受:“这与您没有什么关系。况且我已欠了您这么多的恩情,怎么好再恬不知耻地劳您费神费心?”
“鹰前司有个?缺,我瞧着苏礼武艺高强,又是心性坚强之辈。不如?让我为?他引荐一番,也好让他去司前审考一番。”
徐怀安拿捏着苏婉宁的七寸命脉,将自己能引荐的最?好职位抛到了她跟前。且他还考虑到了苏婉宁不愿麻烦他的心思,并未“使银子?”、“用人脉”,更没有作准此事,只是给了苏礼一个?去鹰前司司前审考的机会。
能不能将这职位揽进?自己手?里,全靠苏礼的本事。
苏婉宁也果然因徐怀安的话而震在了原地,她又是欣喜又是惊惶,经?了许久的思量,才抖着嗓音道:“多谢徐世子?。”
徐怀安也趁着她愣神时?勾唇一笑,欢喜着自己与她又多了几缕人情往来?的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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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许湛终于是登了安平王府的门,低头向长辈们告了罪,将苏婉宁接回了镇国公?府。
邹氏夹枪带棒地教训了苏婉宁一通,到底是瞧在苏婉宁肚子?里孩子?的份上,没有使手?段来?磋磨她。
回镇国公?府后?,苏婉宁与许湛几乎成了一对相敬如?冰的夫妻。
夜里许湛要么宿在莲心阁,要么拿了银子?去外间刚置的外室那里过夜,再不济就是去樊楼花天酒地。
苏婉宁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夜深人静时?总会对着清辉般的月色落下几滴泪来?。
因许湛与她之间太过生分与冰冷,连邹氏也瞧不过眼去。她劝服不了自己的儿子?,便日日痴缠着苏婉宁,左不过是劝她摆低身段,好生梳笼着许湛的心,省得许湛日日去外头胡闹。
苏婉宁因害喜的缘故精神不振,却还要日日听邹氏念经?般的训诫,人瞧着愈发虚弱了几分。
许湛连日里的胡闹惊动了许历铮,他又与邹氏大?吵一番,话里话外都?是在数落着邹氏不会养育儿子?。
邹氏却被他这一番话气了个?够呛,哭天喊地地说?:“难道我只能生出个?糊涂儿子?不成?当初珠哥儿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番说?辞?”
珠哥儿便是许湛早死的嫡兄。
提起长子?,许厉铮是又痛又怒,盛怒之下他甚至还扇了邹氏一巴掌。
邹氏因这一巴掌而病了十日,作为?儿媳的苏婉宁自然难逃服侍婆母的重任。邹氏惦记着她肚子?里的孩子?,虽不让她久坐,却仍是絮叨着要她规劝许湛。
苏婉宁不堪其扰,又因身子?实在不适的时?候,便推脱了一句:“儿媳也好几日未见二爷了,二爷不大?爱与儿媳说?话,如?今只往莲心院和外头的屋舍里去。”
谁知邹氏却横眉竖目地骂她:“还不是你没用。也不知你爹娘是怎么教的你,连笼络男人的本事都?没有。娶你进?门之后?湛哥儿比以前更为?胡闹,早知晓还不如?纳个?颜色鲜亮的庶女?进?门。”
若邹氏一味地苛责她倒还罢了,可偏偏她还要攀扯上苏婉宁的父母双亲。
孕中本就心思敏感的她一刹那便僵在了原地,嫁来?镇国公?府后?听过的冷言冷语、藏在心里的大?小委屈、夜深人静时?落下的泪珠都?一股脑儿地涌到了她的脑海里,烧着她的五脏六腑,又将那委曲求全的贤妇外衣烧的一干二净。
苏婉宁重重地搁下了手?里的茶盏,忽而冷笑一声道:“母亲倒是会教养儿子?,只可惜养出个?五谷不勤,只知床笫之事的废物?来?。京城里谁人不在笑我们镇国公?府,我若是母亲,早已羞得连门都?不敢出了。”
一席话落地后?,屋内霎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邹氏瞪大?了眸子?,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素来?温婉贤淑的儿媳会这般牙尖嘴利地回嘴,说?出口的还是刺扎肺腑的剜心之语。
她被气了个?够呛,恼怒之下便要抡起巴掌掌掴苏婉宁。
早有防备的苏婉宁往后?退却了一步,躲开了邹氏的巴掌后?,阴沉着脸道:“我的爹娘将我教养得极好,正经?人家的闺秀也不会糊涂到嫁给许湛这样的人。他除了这镇国公?府世子?爷的身份外,只怕连街头街尾的乞丐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