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安着素衫陷于扶手椅里,身前的翘头案上摆着的书籍散乱一片。
他手里捧着一坛桃花酿,时而豪饮两?口,嘴角露出两?分不达眼底的笑意:“母亲来了。”
秦氏走近他身旁,忍着心里的疼惜,问他:“你这是?要做什么?莫非是?要自暴自弃了不成?”
徐怀安明眸迷离,瞧着思绪也要比平时滞缓几分,也不知他甘愿沉沦在酒意之中,还是?借着酒意在发?泄着心底的情?绪。
“这酒喝多了伤身。”
秦氏觑一眼仍在不停饮酒的徐怀安,见他虽有几分微醺之态,可神思依旧清明持正,心里也有了计较。
愣了片刻后?,秦氏才走上前去从徐怀安手里抱走了这一坛桃花酿。
她?定定地盯着徐怀安,在察觉到儿子?总在有意无意地避开他的眸光后?,便愈发?笃定了心里的猜测:“今日妙音的到来,让你确信了无人能替代苏氏,是?也不是?。”
徐怀安不答,只是?心口一凛。
秦氏继续与他交锋:“你是?最讨厌喝酒的,这桃花酿入口辣苦不已。你喝了这么多,偏偏还强撑着留有几分神思,是?故意让我瞧见你落寞消沉的一幕,以此来让我心软,是?也不是?。”
徐怀安抬眸望向秦氏,眸中掠过点点错愕。
秦氏重重地将那桃花酿搁在了桌案上,“好你个徐怀安,这些官场上算计人的本事都用在你老娘头上了。”
这下徐怀安再?没有装模作?样的必要,只是?直起自己的腰身,朝秦氏低头认了错。
这一刻钟里,他明明一个字都没有说,心里卑劣又阴暗的念头却被秦氏猜了个准。
连他自己也震烁于自己对苏氏的执拗。
尤其是?在他从婆子?们的嘴里知晓了这两?日苏婉宁与许湛大吵一番后?回?了娘家居住一事后?,他愈发?挡不住那等泛滥成灾的热切。
许湛失了诺。
他既不珍惜她?,就让他徐怀安来珍惜。
秦氏再?度叹息一声?,经由漫长的思忖之后?,才道:“你既想要她?,就想法子?让许湛与她?和?离吧。”
*
回?娘家小?住几日的苏婉宁心情?很是?愉悦。
那一夜她?与许湛大吵一番,许湛指着她?的鼻子?让她?滚出镇国公?府,苏婉宁连一刻都不肯耽误,立时便领着丫鬟们收拾好了行李,连夜赶回?了安平王府。
夜深时闹出来的动静惊醒了长辈们。苏老太太知晓许湛要收用绮梦的糊涂事后?,长吁短叹了一番,难得拿出了几分强硬的态度:“宁姐儿还怀着身孕,姑爷就这般不给她?面子?,若这一回?不磨一磨姑爷的性子?,往后?宁姐儿的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宗氏只顾着指派人替女儿烧手炉、汤婆子?和?姜汤。确保女儿和?她?肚子?里的外孙一切无恙之后?,才让人去姨娘的院子?里请了苏其正来。
苏礼着急忙慌地赶来流云阁瞧苏婉宁。
苏婉宁走入了出嫁前的闺房,瞧见里头的陈设器具一如当初般精致可爱,榻间的被褥也是?熏烫过的新物,便知晓娘亲花了心思安置她?的流云阁。
她?心里暖热不已,人瞧着也精神气十足,嘴角总是?挂着欢喜的笑意。
苏礼以为?自家长姐是?在强颜欢笑,心里着实是?恼怒,只恨不得即刻冲去镇国公?府狂走许湛一顿。
“礼哥儿的婚事都备的如何了?”苏婉宁笑盈盈地问。
宗氏剜她?一眼,亲自扶着她?走进内寝,并要替她?褪下脚上的鞋袜。绮梦忙上前抢在了宗氏前头,并道:“王妃近来身子?也不好,这些粗活还是?让奴婢们来吧。”
苏婉宁骤然蹙起了眉头,忙借着影影绰绰的烛火去瞧宗氏的面色,并立刻追问苏礼:“母亲是?怎么了?你怎得都不给我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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