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着,用她瘦弱的身躯死命将自己连带着丈夫一起摔进了厨房里。
厨房的门是玻璃制的推拉门,门内有锁,母亲艰难爬起身来将门狠狠关上,手指在锁上一划,把门给锁死了。
文砚这才慢半拍的回过神来,冲到玻璃门前拼命拍门让母亲把门打开,可做完这些事情的女人早就没了力气,只能毫无生机的倒在地上被重新扑来的男人撕咬、啃食。
“哥哥,发、发生什么事了?”被动静吵醒的文林无助的站在卧室门前,她的两只眼睛用力睁大着,可后天失明的她再如何努力也看不见任何的景象。
啪嗒。
金属门被轻轻合上,文砚摇晃着站在沾满血污的楼道里,茫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厨房的玻璃门碎掉了,他那位变成了活死人的父亲冲出来将他扑倒,指甲在混乱中抓破了他手臂上的皮肤。
文砚知道自己也被丧尸病毒感染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异成那种毫无理智的只会吃人的怪物,他不敢冒险继续留在家里,他不想变得和他父亲一样,更不想亲口咬死自己的家人。
林林……
她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眼睛瞎了,自己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该怎么在这场灾难里活下来?
文砚焦躁的全身都在颤抖。可忽然的,颤抖停了下来,文砚眼睛缓慢的眨了眨,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要在自己还没有彻底尸变的时候尽可能多的杀死楼道里的丧尸,这是他能为林林做的最后的事情。如果、如果他运气好能把楼里的丧尸全部杀掉的话,他自己再自杀,这样,至少林林实在撑不下去要开门出来的时候能晚一点遇到丧尸的袭击。
文砚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很不靠谱,可他没别的办法了。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他除了做最后的挣扎以外别无他法。
楼道里常备的很久没更换过的灭火器成了文砚手中唯一的武器,他双手抱着灭火器,以保护之名不要命般一路往楼下杀去。
五楼、四楼、三楼。
文砚用灭火器的瓶底砸烂了不知道多少个丧尸的脑袋,场面血腥暴力至极,可他毫无所觉。
他好像失去了嗅觉,也失去了恶心呕吐的能力。可他知道他没办法再一路杀下去了,因为楼上楼下的丧尸们全都已经听见动静在朝他的方位赶来。
也行,一条命换好几只丧尸的命,也算值了。
文砚做好了殊死一搏再多杀几只丧尸为民除害的准备,可一声鸟鸣却赶在丧尸到来前响彻了整条楼道。
文砚动作一顿,一种微妙的感觉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轻轻拨动了心弦,又像是一阵风吹透他的灵魂。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但等不及文砚过多体会,楼上的丧尸就已经绕过楼梯扶手朝他扑了过来。
文砚举起灭火器乓的一声砸在最前头的丧尸脑袋上,在丧尸头被他砸歪以后,他动作不停,让灭火器紧接着又砸上另一只丧尸头顶。
可双拳难敌四手,任由文砚再怎么不要命,面对这些如狼似虎源源不断朝他涌来的丧尸,他也是没办法做到将它们尽数斩杀的。
要结束了么……
也好。
但愿救援能早些到来,但愿林林一个人不会出事……
文砚最后一次用尽全力将灭火器砸在一只丧尸脑门上,手臂震得发麻的他放弃了抵抗,眼睛一闭就打算赶在尸化前先一头撞死在墙上。
“嘶——”
预料之中的剧痛没有袭来,文砚慢半拍的睁开眼,这才发现有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垫在了他刚刚撞击的位置,而那只手的主人此刻正疼得倒吸凉气。
“你对自己也……嘶——太狠了吧,你就那么想死吗?”鹊舟疼的快要说不出话,好在他的游隼还能顶点用,不然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和文砚一个都跑不了,全都得被扑上来的丧尸活埋。
文砚看着鹊舟呆愣愣的说不出话。
鹊舟等刚才的疼劲儿过去后,一把把发呆的文砚朝自己身后扯去,手起棍出,配合着游隼的动作边打边退,三下五除二便把堵在楼道里的丧尸给杀了个干净。
“呼——我真的,要不是情况紧急,我这辈子都不想这么跟一群怪物拼命。”鹊舟把刀从最后一只丧尸的脑袋里拔出来,重重喘息一声道。
文砚见证了鹊舟杀丧尸的全过程,咽了口唾沫,愣愣道:“你、你是干什么工作的?”
鹊舟哂笑一声,张嘴就来:“职业杀手。”
文砚哦了一声,干巴巴道:“那你杀人应该挺快吧?要不你、你给我个痛快吧,我被那些怪物抓伤了,刚刚还被咬了一口。你杀了我吧,别让我变得跟它们一样。”
鹊舟不喜欢听别人说这些话,更不喜欢听文砚说这些话。
鹊舟张了张嘴想要文砚看开一点,说不定他根本就不会变异。可是鹊舟嘴才张开一半,第一个音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看见文砚身后楼梯转角的地方忽然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探出了脑袋。
肩上的游隼冲着突然出现的毛脑袋叫了一声,听起来不像是警告或者威胁,倒像是在打招呼,只不过语气没那么友好就是了。
“咦?奇了怪了,我刚刚上来的时候好像没见过它啊……它是哪家的狗你知道吗?”鹊舟看着那只探出头来微笑着吐着舌头的萨摩耶问文砚。
文砚跟随鹊舟的视线回头一看,愣了愣,说:“我也不知道是哪家养的,以前没见过。是不是楼外跑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