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渔浑不在意地说:“没关系,我刷的都是褚弈和徐晏书的卡,他们卡里的钱可多了。”
&esp;&esp;杨昕仪:“可你花这么多钱,他们不会不高兴吗?”
&esp;&esp;姜渔:“不会,你放心吧,他们巴不得我花得越多越好,而且两张卡花的钱要是相差太大,他们可能还会打起来。”
&esp;&esp;他撇撇嘴:“反正他们烦死了,昕仪,还是和你在一起最好玩儿。”
&esp;&esp;少年漂亮的小脸皱着,看似不太高兴地抱怨,眼角眉梢却是久违的轻松,与当时在闻宅里郁郁寡欢又满腹心事的模样好了不知多少倍,仿佛又变成了从前那个简单快乐的小鱼儿。
&esp;&esp;杨昕仪看到他这样,脸上也忍不住绽开笑容:“小渔,看到你先现在这样,我真为你高兴。”
&esp;&esp;姜渔也笑起来,拉着杨昕仪进了一间私人高级餐厅。
&esp;&esp;刚在包间里落座没多久,杨昕仪就接到电话,说剧场有个舞蹈演员受伤了,要她临时去顶替一下,急匆匆离开了。
&esp;&esp;毕竟是工作上的急事,姜渔也没拦着,不过他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菜,就打算让徐晏书和褚弈进来一起吃。
&esp;&esp;姜渔摸出手机,电话还没拨出去,就见包间门被拉开,身形高大的男人跨了进来。
&esp;&esp;闻峋脸上被褚弈打出来的伤还没好全,青一块紫一块,与那张英俊冷冽的面庞显得格格不入,又有些滑稽。
&esp;&esp;他站在桌前,沉声开口:“姜渔,我们谈谈。”
&esp;&esp;他一次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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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安静的室内,姜渔隔着一张桌子,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esp;&esp;从杨昕仪出去到闻峋进来,短短几分钟,他像是变了一个人,那张漂亮的脸上如同生了一层坚冰,将来者生生阻隔在外。
&esp;&esp;他说:“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谈的。”
&esp;&esp;闻峋五指攥了攥,胸膛微微起伏,但他知道姜渔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于是逼着自己放轻了语气:“小渔,我没想逼你,只是想和你好好说会儿话。”
&esp;&esp;姜渔:“可我光是看着你就觉得恶心。”
&esp;&esp;如同被一把刀子扎中心口,男人的脸色骤然苍白了几分。
&esp;&esp;他年纪轻,身强体壮,前些天被褚弈打出来的那些伤口已经恢复了大半,可此刻,闻峋却觉得那些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esp;&esp;比起褚弈的拳脚,这更像是姜渔恨他的证明。
&esp;&esp;这些伤口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姜渔指使了、默许了这一切,他不在乎他,无论他被人伤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像从前那样为他掉一滴眼泪。
&esp;&esp;闻峋手臂肌肉紧绷得发抖,好像在全力克制着什么,他垂着头半晌,从喉咙里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esp;&esp;二十多年来,这三个字从闻峋嘴里说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他身家优渥显贵,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从未向任何人低过头。
&esp;&esp;可在姜渔面前,他却像一个彻头彻尾的落败者。
&esp;&esp;闻峋深吸几口气:“我为我曾经对你的伤害,向你道歉。”
&esp;&esp;姜渔望着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情绪:“你最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你的亲生哥哥。”
&esp;&esp;“他无缘无故被你挖了坟,死后还要被你揣测侮辱,肆意践踏,连唯一的遗物也被你烧毁。闻峋,你真想道歉,也该到地底下去求他原谅。”
&esp;&esp;闻峋牙根紧咬,一时间眉眼都染上几分难掩的戾气。
&esp;&esp;上一次回去,他想了许多,从前他总认为自己没有错,是姜渔先欺骗了他,先伤害了他,那么他怎么报复姜渔,都是理所应当的。
&esp;&esp;可是重逢后,姜渔那样冷漠到厌恶的眼神深深刺痛了他,甚至成了夜里缠绕不休的噩梦。
&esp;&esp;在这样日夜的折磨下,他终于开始缓慢地意识到,无论姜渔做了什么,他的所作所为都给姜渔带去了伤害,这些伤害是姜渔至今不肯原谅他的原因。
&esp;&esp;但如果他道歉,能够换回姜渔的回心转意,那么他并不是不能低头。
&esp;&esp;可闻峋怎么也没想到,直到现在,直到现在,姜渔嘴里口口声声提的还是闻淙。
&esp;&esp;“无缘无故?”闻峋咬牙切齿,手背上都绷起青筋。
&esp;&esp;他大步跨过去,在近距离下盯着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逼问道:“姜渔,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闻淙当初为什么总是把你关在后山,不让你出来见人?”
&esp;&esp;姜渔的脸色微微变了。
&esp;&esp;“因为他知道我见了你就必定会喜欢你,所以故意在我面前隐瞒你的存在,他在世时,我去香山小筑探望过他那么多次,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你。”
&esp;&esp;“至少在遇到你之前,我自问对他赤诚以待,推心置腹,将他视为敬爱有加的兄长,可他又怎样待我?”
&esp;&esp;闻峋的声音里几乎含着泣血般的痛意:“你只看到我对他的种种不好,只为他说话,又有没有想过我被最信任的兄长欺骗的感受?”
&esp;&esp;姜渔安静地看着他,比起男人的情绪激动,他像是一株开得幽静清丽的玉兰。
&esp;&esp;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清楚,闻淙在某些地方和这些男人一样,都喜欢把他关起来,藏起来,甚至,闻淙比他们做得更绝,他拔掉了他向外伸展的枝桠,让他只能成为攀附他的一株藤蔓。
&esp;&esp;只是这些事,姜渔一直不愿去深想,或者说,在潜意识里刻意忽略了这一点。
&esp;&esp;就像是心底明亮皎洁的一捧月,明知它的背面覆着阴影,却仍自欺欺人地只看它的光亮面,只为了维持月亮在心底的清辉。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