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烦躁与舒缓并存的下班时光,真?的是久违了。
林泮停住脚步,按照指示牌走到二楼,推门进?入包厢。
比起一楼的热闹,二楼的包厢安静很多,每一间的空间都不大,只有一张四?人座的小圆桌,面朝舞池的方向是一扇可升降的玻璃,喧嚣中腾出了清净。
乔纳森已经到了,面前一盘沙拉和一杯红酒,看见他过来,懒洋洋道:“自己点?,你还?没吃晚饭吧?”
林泮摇摇头,打开菜单点?了份意大利面,酒水则是简单的无酒精莫吉托。
“干嘛呢,下班了还?不喝酒?”乔纳森摇摇头,拿起酒瓶给他倒半杯,“今天不醉不归。”
林泮道:“我没有喝醉酒的习惯。”
醉酒是一种放纵,可他并没有放纵自己的资本,还?是维持清醒比较好。
“你不好奇露露和我说了什么吗?”乔纳森诱惑他,“喝了我就告诉你。”
但林泮得?体地回绝了:“我对雇主的私事并不好奇。”
他将拎来的纸袋放在一边,“这是你要的东西。”
“谢谢。”乔纳森也不勉强他喝,自顾自拿起酒杯轻啜,“我和露露商量好了,以后还?是朋友。她允许我扯虎皮当大旗,挡点?麻烦。”
这话不好接,说恭喜不合适,说想开点?也有些无力,林泮只能礼貌地笑?笑?:“是么。”
“你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要笼络你么,很简单。”乔纳森道,“我还?想和她在一起。”
林泮抿住唇角:“我恐怕帮不上你。”
“我知道,感情?的事,别人想帮也帮不上,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乔纳森看向他,闲闲道,“喝喝咖啡,聊聊天,就这么简单。”
林泮蹙眉。
“你的表情?好像在说‘你怎么会缺朋友,肯定有别的目的’。”乔纳森失笑?,“首先,我承认和你是鹿露身?边的人有一点?关系,但撇开这一点?,你本人也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难道你不这么认为么?”
“我并没有任何过人之处。”林泮平静地回答。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的答案。”乔纳森半倚栏杆,眺望楼下的乐队,女吉他手?哼唱民谣,温柔缱绻,“你以前没什么朋友才?给了你这样的误解,但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容易惹同性嫉妒,他们可能不会明着表现,孤立却肯定少不了。”
林泮哑然。
他从不觉得?谁嫉妒他,可孤立的确贯穿了他十?几年的人生历程。
“嫉妒源于自卑,但我从来没有这种情?绪。”乔纳森举起酒杯,“我承认我才?华有限,智商也有限,可我已经摇到了一张上上签,能够接受这样的缺陷,也能欣赏其他人的优点?。”
他看向林泮,“从这个角度讲,我们俩是两个极端,我太?自恋,你太?自卑。”
林泮沉默不语。
“上回我们聊天的时候,你说你想和人结婚,在你心里,人家愿意和你结婚,也是看中你的‘能力’,而不是看中你这个人吧。”乔纳森注视着对面的人,“你好像不认为谁会真?正爱上你。”
酒吧的客人越来越多,坐满大厅的卡座吧台,有人在喝酒,有人在聊天,有人在随着乐曲出神。
但二楼的隔音很好,所有的嘈杂都成?了沙沙的白噪音,令这方小小的圆桌与世相隔。
乔纳森问:“我说对了吗?”
“是的。”林泮平静地承认了,“所以,我也不相信你是因?为我是我,才?想和我做朋友。”
“鹿露对你很好——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想聊的不是她。”乔纳森摆摆手?,“你也太?警惕了,我和她的关系你很清楚,我犯不着从你嘴巴里套话,不过,你这种心态很有意思,你在保护她。”
他饶有趣味地问,“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却想保护什么都有的人,这只能是爱情?,对吧?”
林泮不想理他。
“来。”乔纳森倾过玻璃杯,碰了碰他没动过的酒杯,叮咚脆响,“为爱情?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