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柏澈喊人了。
柏纳德放下手中?的资料,转进儿?子屋里。
“我吃好了。”柏澈推出餐盘,干干净净,一点残余也无。可柏纳德看着就心酸,他?做的营养餐,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食材炖煮过后加一点盐,搅拌压蒸,口感?和?牙膏差不多,正常人凑合一顿都难。
他?的孩子却吃了十几?年。
“我已经答应林泮了。”柏纳德拿走餐盘,不容置喙,“这事没得商量。”
柏澈唇角翕动?,半晌,低声道?:“太麻烦林泮了。”
“傻子,人总要麻烦别人的,怕的是一辈子麻烦人。”柏纳德叹气,“你好了才能回报他?,好不了才是大麻烦。”
柏澈哑然。
柏纳德安慰他?:“你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互帮互助很正常。”
柏澈沉默了。
朋友,他?和?林泮真的是朋友吗?林泮不是父亲,父亲爱他?,他?也爱父亲,他?们相依为?命,是彼此唯一的亲人,血缘割舍不断,但林泮呢?一直都是他?和?林泮诉说烦恼,分享喜悦,林泮却很少和?他?说起自己的事情。
上学?累吗?工作烦不烦?萧曼怎么样了?新雇主?是什?么样的人?林泮只字不提,也从不倾诉他?的喜怒哀乐。
单方面的依赖,算是真正的友谊吗?
“自己采个血,让林泮带走。”柏纳德没工夫开解儿?子,匆忙出去做病历。
厨房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林泮在?帮忙打扫厨房。
柏纳德顿住脚步,缓缓吐出口气。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预感?,林泮会越走越远,直到完全脱离他?们的世界,这种直觉仿佛初次相见就有征兆。
彼时,他?回到保育院探望,说愿意资助一两名后辈,保育员将A班的都叫过来,整整齐齐地排列成队。
他?一眼就看中?了林泮。
小小的少年容貌俊秀,眼神宁静,与忐忑、骄傲、渴盼以及紧张的同班生对比鲜明,好像姹紫嫣红中?的白月季,脱颖而出。
柏纳德立时明白,他?不属于这个地方。
事实亦是如?此,凭借优异的成绩和?安静的性格,林泮升学?几?无障碍,顺利成为?3A生。
他?再也不用回逼仄喧杂的保育院了。
今后呢?他?能逃离他?们这些人飘零的宿命,拥有一个安稳宁馨的家?吗?柏纳德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抓住机会,为?儿?子创造这样一个机会。
没办法,林泮再好,也不是他?的孩子。
雄性动?物繁育后代的机会太稀缺,总是特别在?乎传下去的基因。
柏纳德没有再看,回到卧室继续忙碌。
大约半小时后,他?将所有资料整理成电子书册,总计十八页,每一页代表一年,涵盖柏澈从小到大所有的检查报告,繁琐的数据被?整理成一目了然的图表,稍微看看就能了解个大概。
同样准备好的还有一管冷藏的血液。
“听说私人医院的基因分析设备更精准详细,能帮他?做的话,麻烦你多费点力气。”柏纳德言简意赅,“钱不是问题。”
林泮仔细收进公文包:“我会尽力的,明晚再给你消息。”
柏纳德默默点头。
“我回去了。”
“路上小心。”
门打开又合拢,隔绝了室内清凉的空气和?培根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