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坐吧。”
“是。”
红绣对待皇帝尚且能无畏无惧,如今对待太皇太后与三皇子,也多了几分淡薄。正是这样的气质,让三皇子着迷。太皇太后看了摇摇头,语气不善的道:“红绣,你可知道今日哀家宣你进宫来,是有何事?”
“臣不知。”红绣欠身回答。
太皇太后冷笑了一声,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甚为恼火。
“皇帝仁厚,爱护臣子已经到了纵容的地步,可哀家不会。你老实说,你是否知道商少行的真正身份?”
原来如此,该来的总会来。红绣闭上眼,点头道:“臣知道。”
“好,很好!”太皇太后一拍桌子,“既然知道,哀家今日若要杀你,你还有何话说?!”
“老祖宗!”李蹭的一下站起身,“您做什么!”
“哀家所做的,无非也是为了皇帝,为了苍生,你说哀家还能做什么?”太皇太后抖着手点指红绣,道:“这个女人,她明知道他的夫婿就是当年在秦城行刺你父皇的刺客之子,还执意要下嫁于他,她将皇帝置于何地?将我南楚国置于何地!”
“什么?!”李惊愕的看向红绣:“怎么会?商少行不过一介商贾……”
“那不过是他的伪装罢了,来人,把诸葛红绣给哀家押下去,严刑逼供,哀家倒要看看,商少行这个北冀国的探子,到底要对我南楚国做什么!是不是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太皇太后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一行侍卫冲了进来。
红绣面色淡然,仍旧端坐。
李焦急的道:“老祖宗,您息怒,诸葛大人毕竟是朝中重臣,不是后宫中的嫔妃,如何处置,还要由父皇来定夺。”
“你如今竟然学会帮着外人说话,还学会拿你父皇来压制哀家了?”太皇太后气结,面红耳赤的道:“哀家所做的,正是为了咱们南楚国的社稷江山!”
李仍旧挡在红绣身前,毫不让步的道:“正是为了咱们南楚国的江山,您才不能私自决定诸葛大人的生死。”
“你……”
“皇上驾到!”
李德全的尖嗓门儿打断了屋里的争执,李立刻松了口气。红绣站起身,行礼迎驾。
“臣参见皇上。”
李天启披着玄色的九龙攒珠大氅,大步进门,消瘦了许多的脸颊显得他双眼越发明亮深邃,上下打量红绣一番,才道:“皇祖母,朕来带红绣去御书房。”
“你!你们一个两个,都被这个狐媚子迷了心窍了!”太皇太后气结的语无伦次。
李天启摇头一笑,道:“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皇祖母,孙儿告退。”行罢了礼,转而道:“红绣,你随朕来。”
“遵旨。”
红绣面上波澜不兴,好似刚才被太皇太后威胁的不是她一样,跟在李天启身后,小心翼翼的下台阶。李德全见红绣身子笨重,刚要上前搀扶,皇帝却比他先了一步,毫不避讳的抓住红绣的手臂:“来,慢点。朕搀着你。”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了
红绣脚步微顿,却并未躲开皇帝的手臂。这一刻她心中极为平静,能让天下最有权势的人搀扶着,她的安全也是有保障的。
抬头,细细打量皇帝的眉眼,月余不见,他消瘦许多,脸颊都塌陷下去。
皮肤泛着不正常白,偏一双眸子湛若星辰,此刻也在注视着她。
红绣抿了下红唇,沉默的低头,有了上次马车上的经历,她觉得如今能以这番状态对待皇帝,已经是她平静之后了。
李天启的目光,从搭在自己胳膊上素白的小手,移至她雪白狐裘下隆起的小腹,在移到她低垂的螓首.乌云长发高挽,雪白脖颈上缠着白狐围脖衬着如凝脂一般的肌肤,多日不见,早已经沉寂的心,今又一次激荡起来。
“你清减了。”
红绣抬头微微一笑:“多谢皇上关心。我还好。”迈下最后一级台阶,红绣不着痕迹的撤回手,道:“皇上特地赶来解围,红绣还要多谢您。”说着停下脚步便要下拜。
李天启双手搀扶红绣的手肘,道:“罢了,你身子重,一切俗礼皆免,与朕去御书房吧。咱们许久没聊一聊。”
红绣点头应是,跟在皇帝身后上了辇车,一路缓缓驶向御书房。期间疑惑的看向快步跟车的李德全。才刚是他说太皇太后宣召,她才进的宫,为何到了宫中不多时,皇帝便来了?皇帝上一次恨不得将她拆骨薄皮一般的狠,如今却适时的来救了她,君心难测,他到底做何想法?
然而,红绣更清楚一点,如今连太皇太后都知道商少行的真实身份,事情已然进行到一个她不曾预料也无法掌控的阶段。生死有命,她虽然能坦然处之,却舍不得腹中的孩子。
右手下意识的抚着隆起的小腹。五个月的身子已经能感觉到胎动。那个有活力的小家伙,每日都折腾的她不行,他身体里留着她和商少行的血,真想亲眼看到这个孩子是什么样子啊。
思及此红绣似乎又充满了信心和斗志,她必须活着,为了能让这个孩子顺利的出生。也必须让商少行也活着,因为不论少了父爱还是母爱,对孩子的未来影响都很大,她还要让与她有关的所有人都活下去,因为这些人会对她的孩子很好她要给孩子一个充满爱的成长环境。
李天启一直看着红绣,她一直轻抚着小腹,面上充满了即将为人母的温柔。他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红绣,这些日,你就住在宫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