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妈和张妈妈在绣中园伺候的久了,自然将商少行与红绣的感情看在眼里,才刚赵姬那一番话说的大声,也不避开人,少奶奶是淑女,身子又不爽利,才不跟这个破落户一般见识,但他们可早就忍不下去了。
赵姬想不到,自己从前一呼百应,如今却连随便一个下人都能口出恶言,哪里又守得住这等闲气?甩手就是一巴掌抽过去,正打在冯妈脸上。
“滚开,主子之间的事,哪有你一个下人插言的道理”
冯妈妈被打的面红耳赤,才刚要上前理论,就被张妈妈拉住了,赵姬说的还是对的,他们毕竟是下人,若是真的与赵姬冲突起来,还不是螳臂当车?
赵姬嘲讽的扯了下嘴角,叉着腰嚷道:“商少行,你给我出来,若是不出来,我就将你那一件两件的秘密都给你抖出来,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张妈妈翻了个白眼,道:“赵姬姑娘,三少爷在里院呢,中间隔着偌大一个花园,您就算叫破喉咙他也听不见,不如您先回去,改日再来。”
“我啐”赵姬口唾沫涂在张妈妈脸上:“滚开,本姑娘说话,岂有你插嘴的余地”
被啐了一脸口水,张妈妈哪里忍得住,就要上前与赵姬理论。冯妈妈也气不过,反正是三少爷命令赶人走的,他们就算发生冲突,应当也不会有大事。
两人都有这种心思,又看不惯赵姬的嘴脸,当下一人抓赵姬的头发,一人推赵姬的肩膀,将她推倒在地上。
赵姬人单势孤,力气又不大,这会儿只有挨打的份儿。
“你个贱蹄子,咱们好声好气的劝说你,你却不识好歹,你怎么那么贱呢,做什么觊觎旁人的相公”
“你们两个老贱人,滚开”
“我们今儿就要给三少奶奶出口气了”
……
三人扭打在一起,赵姬的指甲尖利,抓了冯妈妈和张妈妈好几下,可她更吃亏,头发抓散了,衣裳撕破了,脸上也被打了好几处淤青。
赵姬虽然不是什么官家闺秀,却也是将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等委屈。扯着嗓子大哭了起来,骂道:“商少行你这个没良心的王八蛋,你是缩头乌龟我帮你瞒着韩氏的事,你不但不感恩,还教唆贱奴来打我你不得好死王八蛋”
“你还骂,还骂”冯妈妈掐了赵姬好几把,直把她掐的嗷嗷乱叫。一抬头,却看到商崇宗和商少澜二人站在不远处。手上动作立刻顿住,用胳膊肘碰了张妈妈一下,二人用退了开,将赵姬扔在地上。
商少澜呆愣在原地,长大双眼不知所措,耳中犹如听到山崩地裂的轰鸣,做不得反应。
商崇宗却是脸色阴沉的向前走来。
赵姬趴在地上,哭的是肝肠寸断,又哪里知道旁边来了人,泪眼朦胧间,看到一双黑色的靴子以及绛紫色的长袍下摆出现在视线中,她以为商少行换了身衣服出来,满怀希望的抬头,却正对上商崇宗那张阴沉的脸。
“赵姬姑娘,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赵姬怔愣着。
“你说,你帮商少行,隐瞒韩氏?”
赵姬心里一突,眨了眨眼,没有说话。
见她的反应,商崇宗心中便已经有了谱。商少澜那里已经是踉跄的退后一步靠在墙上,疲惫的闭上眼,喃喃道:“本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虽然道理如此,可他心中为何还会觉得欲哭无泪?
外头的吵闹声虽传不倒内院,可姬寻洛到现在也没来,红绣喝了一碗糖水,只说自己没事了,便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不动。
商少行急的头发都要白了,急匆匆的出来,正瞧见绣中园门前那混乱的局面。
“二叔?”
商崇宗阴沉的望着他:“你还当我是你二叔?”
商少行一怔,低头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赵姬,又看了看靠着墙壁满脸绝望的商少澜,有些事情已经付出水面,似乎什么都明白了。
“二叔都已经知道了?”
“是啊,什么都知道了。”商崇宗表现的出乎意料的平静,闭了闭眼,似乎有许多从前未曾解开的东西如今都已经得到答案。再张开眼,似乎很是好奇的问道:“行儿,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你二婶将文书偷了出去然后转让给你的?”
商少行温尔一笑,摇摇头道:“当初祖母从我手中夺走家父的产业,用的是什么手段,二叔可还记得?”
商崇宗一窒。
商少行又道:“二叔,您也无须太过于往心里头去,须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争也争不到。用了什么法子,如今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物归原主,各规各位,不是吗?”
“是,说的是。哈哈”
商崇宗自打伤了那活儿之后,就再也没有这样扬声的笑过了,因为他原本低沉磁性的声音,现在便的特别的尖细,若是说话大一些声音,都会叫人听出异样来。
但是此时,他似乎已经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如何,肆意的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配以他阴柔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听的人背脊发凉。到最后,声音落入喉咙处,几乎变作呜咽,随即目光一厉,冷冷的望着商少行:
“商少行,你是好样的,男人之间原本就该如此。好,很好,你有本事从我手里夺走的东西,就别怪我再不会手下留情的抢回来”
商少行听了忍俊不禁,莞尔一笑,道:“二叔,其实有些时候,侄儿真是很佩服你与祖母的厚脸皮。原本不是你们的东西,却将话说的理直气壮的。”商少行也是呵呵轻笑,随即摆摆手道:“二叔,若是光明正大的竞争,侄儿奉陪,红绣身子不舒服,我去请姬神医。”说罢潇洒的点了下头,迈下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