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绣红着脸白了他一眼,坐在梳妆台前,由着杜鹃为她梳了盘桓髻。长发整齐的挽起,将雪白的脖颈露了出来。配上大红色的交领褙子,更显得她皮肤如雪一般白嫩。
商少行来到梳妆台前,拿了金刚石的项链为她戴好,俯身和她脸贴着脸,望着镜子中的她,满足一笑,“绣儿,咱们去拜见祖母吧。”
红绣笑着点头,起身与商少行并肩走向外间,随即脚步一顿,道:“老太太如今瞧见我会不会不痛快?”低头看着自己一身大红。
“哪有新人不穿红的?没事,若是她稍微有那么一丁点不愉的意思,咱们起身回来便是。”
红绣一想也是。老太太不喜欢她是老太太的事,她若不去丢了礼数就是她自己的事了。
绣中园翻新之后,景色已经重回到新建时的鼎盛,红绣与商少行出了第三进的院子,光在第二进的花园里散步就走了好一阵,待到了老太太的兰思院,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
“孙子给祖母请安。”
“红绣给祖母请安。”
二人齐齐行礼,满面笑容,全不在意老太太,面上的不愉快,只当看不出来。
商崇宝真心笑着,道:“行儿,红绣,恭喜恭喜。”
“多谢三叔。”红绣笑着还了礼。与商少行分别坐在下手边。
其实见了老太太,红绣也不知该说什么。商少靖虽然死有余辜,可他毕竟是因为她而死的。老太太和商金氏此刻都沉浸在伤痛中,她一身红衣的来人家面前晃悠,其实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
老太太奄奄的不爱说话,只斜靠在湘妃榻上半闭着眼睛。若是依着她的脾气,对于违背她意思擅自成婚的红绣和商少行她早就撵了出去。可三儿子说的对,她的病还要指望着姬神医,万万不能得罪了红绣。她说不出好听的来,索性不说一准没错。
红绣与商少行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是既聪明的,哪里看不出老太太的意思。
商崇宝尴尬的笑了一下,站起身打圆场:“你们祖母身子不爽利,怕是睡了。”
红绣一笑,轻声道:“那我们就先回去,等祖母精神好些了再来请安。”
“好。”商崇宝感激的微笑,亲自送了红绣与商少行离开堂屋,待出了兰思院才道:“老太太年岁大了,你们不要同她一般见识。”
红绣忙摆手,“三叔说的哪里话,一家人何须计较那么多。我与修远在这个时候成婚,的确是武断了些,不过三叔知道,如今朝中情势紧张,红绣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三叔能够体谅。”
同朝为官,商崇宝自然也听了许多流言蜚语,此刻见红绣双眸澄净,笑容真切,便觉得谣言当真不可信。笑着道:“你都说了,自家人无须说那些,外头人如何想是他们的事,三叔不会胡乱猜忌的。再者说,成婚与否,原也与二房的事无关。”
“多谢三叔。”商少行闻言行了一礼,笑着道:“三叔,不如一同去绣中园走走,喝杯茶?”
“不了,我还要照顾你祖母,老人家禁不起事了,她……”
“救命啊,杀人了,老太太救命啊”
商崇宝的话没说完,却听见一声尖锐的嚎叫,只见商金氏披头散发跌跌撞撞的一路本来,哭的眼泪鼻涕糊了满襟,她在前头跑,后头丫鬟枚儿还拦着抓着藤条的商崇宗。
“二老爷息怒,二老爷,您息怒啊。”
“滚开”
商崇宗一脚踹开了枚儿,大步追上前:“我今日就打死这个狠心的小娼妇那么小的孩子也惹到你了?你容不下妾氏,教养不好子女,如今那么小的孩子也得罪了你?”
商金氏两三步跑到了兰思院门前,大步跨进门里随手惯了院门,隔着门叫道:“你,你诬赖我我没有做过的事,你听那骚蹄子一句话就信了,你还说你心不歪?”
“我心歪,我今儿就打死你,你给我开门”
“我不开”
“好”商崇宗气的面红耳赤,“来人,把们给我撞开,将二夫人抓出来”
这种命令,有几个人会听?
红绣和商少行看着不便多言,退后了几步。商崇宝无奈的上前拉住商崇宗:“二哥,您且冷静冷静。”
“老三,今日的事你不必管,我非要打死这个jian货不可来人,给我撞门谁不听我的我要谁的命”
商崇宗眼神阴狠的瞪了一眼周围围观的下人,众人心里都是一个激灵。二老爷越发的阴沉了,让他们打心底里惧怕。可是二老爷平日若不在家中,今日得罪了二夫人,他们不是瞪着挨收拾?
下人们没一个敢上前去的,商崇宗气结的一甩藤条,大步上了台阶抬腿便踹。
“咣当”一声,大门敞开,院子里却不见商金氏。
商崇宗冷笑了一声,提着藤条进了院子
商崇宝连忙追上拦在他跟前,斥责道:“二哥,母亲身子不适,这个节骨眼上,你到这里来闹,合适吗?”
商崇宗脚步一顿,眸中风云变幻,咬牙切齿,头上青筋暴起。
商崇宝又道:“二哥,有什么事你先回去冷静下来了再做决定,二嫂纵有千万个不是,看在她才刚丧子的份上,就且罢了吧。”
商崇宗无奈的叹了一声,“老三,你不懂,她……罢罢罢,金璐兰,你有种就永远都别回去,就藏在老太太这儿别出来,否则,我见了你准扒你的皮”说罢狠狠的将藤条摔在地上,转身离开了。
商金氏泪流满面的从门后探出头来。哽咽一声,大哭了起来:“我造了什么孽啊,怎么偏叫我赶上这样的事,先是语蝶,然后是少靖,如今他又对我喊打喊杀的,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都不如一头撞死了,倒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