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烟听着外面的动静,立即推开红绣的房门,焦急的道:“姑娘,诸葛家的找上门来了。”
红绣披了条褙子,将长发拢了拢,随意趿拉着绣鞋不紧不慢的走向房门,闲闲得问:“哦?来了多少人?”
“门房说对方带了十多人来,”丹烟追上红绣帮她理了理衣裳,瞧红绣似乎一点都不紧张,急得跺脚:“姑娘,你怎的一点都不急呢”
红绣回身笑道:“怕什么,事悬在头上,急就能解决了?走,随我出去瞧瞧。”
“还要出去瞧?”丹烟忙拉住红绣,“姑娘啊,你莫要出去裹乱,没的还要叫家丁护着你。”
红绣安抚一笑:“好丹烟,你将心放回肚里,诸葛少爷心思缜密,怎会当着众人的面将我如何?就算想我死也会在背后,所以咱们此刻是安全的,他只是气不过罢了。”
丹烟闻言,本来一分的惊慌被放大十倍,背后捅刀子的事诸葛家绝对做得出,岂不是比当面理论还要骇人
“姑娘,不如咱们去找三少爷来,他定会帮您的”
“不用。”
红绣摆手,快步走向垂花门,丹烟无奈的追上来,一路怎么苦口婆心的劝说都无效。
不多时,红绣已来到门前,眼看着自家身着土黄色布衣的家丁,与诸葛家身着青衣的家丁小厮们推推搡搡,谩骂冲突,红绣无奈的叹了一声。
“住手。”
红绣声音不大,但正主的到场,让两方人皆停下手中动作与口中谩骂。
一步步走向诸葛言然,在距离他五步远站定,直视他双眸,嘲讽笑道:“诸葛少爷今日是何意?带人来抄红绣的家?”
“你家?”诸葛言然气的双手发抖:“诸葛红绣,别忘了你是姓诸葛的”
“哦?那如何?”
“你是我诸葛家的人,如今做出临阵倒戈之事,还有脸来问我‘如何’?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红绣扑哧一笑:“诸葛少爷,若真有天打雷劈一事,也会落在害死我娘的那些人头上。”
转身,对义愤填膺的梅妆道:“昨儿睡得晚,梅妆,先扶我回去眯一会,丹烟的梗米粥也不知熬的如何了。”
眼瞧气得父亲卧病在床的凶手要回屋去,诸葛言然再也控制不住火气,做了十几年来最冲动的一个决定。
“忠桂儿,带人给我闯进去,将诸葛红绣抓回来,我要带回宗祠处置”
李忠桂苦着脸,道:“少爷,这不好吧……”
诸葛言然星眸一瞪,忠桂儿忙点头,招呼道:“大伙都听见了,上”
主子有命,奴才从命,诸葛府的壮丁得令往别院里闯,别院的护院手抄棍棒往外拦,一来二去动了手,从起初的讲理不成变成如今的“械斗”。
红绣此刻一脚已经迈进垂花门,回过头淡淡吩咐了一声:“梅妆,吩咐管家把三少调派的全部人手都聚集过来,下手轻重适度点儿,别闹出人命,把人给我轰出去”
“是,姑娘”
我上头有人
我上头有人
丹烟手执胎质细腻的白瓷茶壶,将蜂蜜水缓缓倒入红绣手上的青花盖钟内,细声细气的道:“姑娘,请用。”
红绣笑着点头:“好,你也一起喝吧。”
“奴婢不渴。”丹烟担忧的瞧了眼窗外。虽然什么都看不清,可吵闹斗殴的声音还是丝毫不减的传入耳畔。
犹豫的望着面色淡然小口抿着蜂蜜水的红绣,丹烟斟酌着用词,劝道:“姑娘,咱们要不要出去瞧瞧,诸葛家那么些人,万一闯进来可怎么是好-。要不,咱们报官去吧。”
看来外头的动静到底是叫丫头怕了,在稳重的人,遇上火爆的“械斗”场面也会紧张。
红绣摇摇头,安抚的笑着,“丹烟莫怕,三少爷派来的护院都是一等一的好功夫,诸葛言然闯不进来。再说了,现下即便报了官,差役一时半会也赶不来,你放宽心,我保证不会有事。”
“可万一……”
“丹烟。姑娘既说没事,就断然不会有事。”梅妆端着雪片糕进来,放在红绣手边的案几上,信心十足的说:“咱们姑娘神机妙算,万事向来一说一个准儿,你紧张个什么紧儿。”
红绣笑道:“正是,不必紧张,咱们如往常一般就是。”
丹烟和梅妆二人一同应声:“是,姑娘。”
红绣对外头的吵闹耳充不闻,随意用了些点心,叫梅妆去取了温牛乳来泡手。自从条件改善之后,护手已经成为她的每日必修课。不过说来也怪,古代的医学当真有令人意想不到的神奇之处,姬寻洛给她弄来的“金风玉露丸”效果显著,现在她身上的皮肤虽没用牛乳来护养,也仿若新雪初凝一般吹弹可破。女人哪有不爱美的,虽然这是“意外收获”,红绣也还是觉得开怀的。
房中三人各做各的事,不多时门外的打斗声弱了下去,凡巧小跑步进来,气喘吁吁的道:“姑娘,外头的人散了,咱府上人多势众,诸葛少爷带着人灰溜溜的撤回去了。”
丹烟放下针线簸箕,双手合十拜了拜,“多谢神明保佑,多谢菩萨显灵。”
红绣扑哧儿一笑,道:“丹烟谢错了,今儿的事应是多谢三少爷‘显灵’才是。”
话音方落,凡巧与梅妆也咯咯的笑了个花枝乱颤。
有惊无险,主仆四个恢复往常,三婢女忙着手头的活计,纳鞋底的纳鞋底,绣枕面的绣枕面。红绣拿了绣花绷子,懒洋洋歪在湘妃榻上,享受着金秋带着花香的凉风,有一针没一针的绣着。脑子里尽是盘算往后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