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妃觉得自己简直疯魔了!
她抱着息藏,简陋的马车一摇一晃,颠的她屁股疼,她挑起帘子,看了坐在车辕上的秦寿一眼。
只见向来俊美如仙的驸马,这会就只穿了身简单的细棉布长衫,一头长发,并未如以往那样用玉冠束好,反而只是单单用了根玄色的发带,将鬓边与额前的发简单捆在脑后,其余的悉数披散下来,反而为他平添几分的温润气息。
而她的身上,雒妃低头很不习惯地扯了扯素色鹅黄碎花宽袖掐腰小衣,下配的是湖绿缠枝合欢花长裙,就连她发髻上,都只一对不起眼的黄豆大小的珍珠掩鬓,斜插一支做旧古银藤蔓花纹的蝶恋花簪子,坠从前秦寿送她的那对能藏毒药的小巧珍珠耳铛。
她这身,一出京城,秦寿就扔给她,并叫她换上。
就连息藏,也是穿普普通通的棉布小衣。
那日秦寿说,想要带着息藏大江南北的走一走,她第二日就进宫去与太后和皇帝哥哥提这事。
原本以为十拿九稳,想要出京也是很容易的事,哪知太后一口反对,毫无转圜的余地。
实际,雒妃心里是疼惜息藏的,她也觉秦寿的建议十分之好,日后,息藏进了宫,那一呆就是一辈子,像皇帝哥哥那般,她就舍不得这样委屈了儿子。
故而,当天晚上,秦寿若无其事带着她出公主府的时候,她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待到被塞进马车,这一路出京,她才品出点不一样来。
秦寿这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征得太后与皇帝哥哥的同意,他分明是早就打定了主意,领着她和儿子,摸黑私奔!
有莫名的羞耻感袭上心头,雒妃就觉得心虚起来。
她抱紧儿子,埋首嗅了嗅奶娃身上的奶香味,这才定了定神。
她堂堂公主,带着孩子与驸马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明个一早公主府还不知要如何的鸡飞狗跳,她也能想见母后和兄长,定然会对秦寿咬牙切齿。
不过,好像她半点都没有觉得有后悔!
“马车暗阁里,有点心和茶水,蜜蜜要是饿了,自己用些。”秦寿的声音蓦地传来,他亲自赶着充当马夫,甩着马鞭,悠闲自在又慢悠悠。
雒妃咬了咬唇,她在马车壁上一摸,果真摸到暗阁,那暗阁中,早准备了温热的油纸包。
油纸包甫一打开,她就嗅到一股子甜腻的红枣栗子糕的味道,雒妃眸子一亮,迫不及待地尝了半块。
点心还是温的,不乏清甜软糯,她敏锐地品出这栗子糕和京城老字号那家做的味道有点不太一样,手上的这栗子糕,更偏清甜,又甜而不腻,用着她更喜欢一些。
她心知肚明这栗子糕是打哪来的,忍不住勾了勾嘴角,从帘子缝隙中往外看了秦寿背影一眼,也不说破。
至少这离京的后半夜,秦寿将她和孩子都照顾的很好,马车虽不若金辂车奢华,甚至还磕的她屁股发疼,但旁的,却是半点都不曾委屈了她。
眼见时日还早,她便带着孩子在褥子上将就眯了会。
也不晓得秦寿挑的是哪条路,待雒妃被叫醒的时候,他们不仅在偏僻的小镇暂且落脚,就是京城那边,连半个追兵都没有,当然也可能是都被秦寿给甩开了。
小镇确实小,一眼看过去,能从镇子头看到镇子尾,且整个镇子上只有一间小小的两层楼客栈。
秦寿抱过息藏,扶着雒妃从马车上下来,还体贴地取了个轻纱帷帽给她戴着,以示遮挡。
客栈店小二也不出来招呼,冷冷淡淡地在柜台里瞧着。
秦寿将孩子给雒妃,示意她在客栈门口等着,他则驱着马车去了客栈后面的马厩,使了银子让伙计照看着点。
等他完事过来,就见雒妃当真乖乖地抱着息藏,半步都没动地等在那,即便边上时不时有陌生男子打量她,她也只紧紧半护着奶娃,不敢乱走动。
那样孤立无援的模样,又带出些不知所措来。
说来也是,她自来出门都是前呼后应,宫娥侍卫俱全,一应吃食用度,都有人给妥善安排好。
昨个晚上她抱着孩子跟他出来,一准连要出门多带银子这样的是,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他的娇娇公主,即便往日刀子嘴,可却是豆腐心,不曾再说过心悦他的话,言行举止之间,还是会带出对他的在意来。
他抬脚走过去,一身棉布长衫,也无损半点俊色。
雒妃见秦寿身影,她在轻纱帷帽下,悄悄松了口气,她几步过去,步履之间,多了几分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来。
“怎去了这般久?”她在轻纱下低声问道,不自觉就带出了埋怨来。
刚才那客栈里大堂里头,正有几名古里古怪的人不时看着她,且她耳朵尖,那几人对她评头论足就罢了,竟还有不知死活的扬言,晚上要来采花,说息藏碍事。
她身边没侍卫,又见那几人穿着打扮像极所谓没规矩的江湖中人,故而还真担心等不到秦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