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因息藏哭闹不止,一行人不得不暂停下来。
雒妃下来马车,来回走着,十分有耐心地诱哄息藏,一边的白夜似乎想上来帮衬,然一想到雒妃的不领情,遂也就作罢。
且那是容王的孩子,还与容王长的非常相似,若不是看在雒妃的面上,他并不见得有多喜欢。
息藏哭的累了,他软软趴在雒妃肩头,可怜兮兮地抽着嗝,偶尔呜咽一声,脑袋四处晃着,像是在找人一般。
尽管孩子才一月余,雒妃晓得他还不一定认得秦寿,但息藏的举止,分明就是在寻秦寿那熟悉的嗓音和气息。
她心头发酸,扶着孩子小脑袋,在他侧脸亲了口,低声道,“藏儿乖,父王很快就会来的。”
眼见孩子安静,且时辰并不早,白夜上前道,“还要连夜赶路,不若公主将小主子与卑职抱着。”
雒妃戒备地后退几步,她死死地护着孩子,“离本宫远远的,本宫也不会将藏儿交给你。”
白夜走近一步,他向雒妃伸手,“公主还有几日才算出月子,该好生休息,一会卑职会去寻个生产过的妇人,小主人就交由下人带着就可!”
听闻这话,雒妃勃然大怒,“休想!本宫的藏儿,天潢贵胄,岂是尔等能近身的?”
白夜并不在此事上做纠缠,他伸手虚虚一引道,“公主,请上马车,该继续赶路了。”
雒妃气极反笑,自刚刚白夜起了要分开她与息藏的心思,她对他就再无半点心软负罪。
她经过他,擦肩而过之际,冷笑声,“白夜,你对上驸马,注定失败!”
这话入耳,身体的反应快过脑子,白夜迅疾出手,一把拉住雒妃手臂,力道大的让雒妃痛呼出声。
就在这当,斜刺里,劲风呼啸袭来,白夜一挥袖,拉着雒妃转了半圈,他初初站立的地儿九曲长枪嗖地插进地面,末端还在嗡嗡作响。
雒妃眸色一亮,她转头果然就见秦寿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而来。
白夜的脸色十分难看,他脚步一侧,将雒妃挡在身后,冷着眉目盯着由远及近的秦寿。
秦寿近了,雒妃能清晰看见他脸上的神色,当即起先的欢喜还来不及浮出水面,就恍若碎冰消散沉了下去。
秦寿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然而他眉心那一线丹朱色很是艳红如血,烟色凤眼之中,浮浮沉沉起仄人的戾气,一身杀气汩汩,森寒如冰。
这模样的秦寿,一下就让雒妃忆起上辈子杀她之时的秦寿来,他那会已经九州尽在手中,一把火烧了金銮大殿,尔后手执利剑指着她。
如同此刻,一模一样。
雒妃心头发寒,她不自觉抱紧息藏,唯有息藏身上暖暖的气息让她觉得有微末的真切。
秦寿身后的一千骑兵乌拉上前,将白夜一行人团团围住,秦寿犹如众星拱月一般,他看都没看雒妃一眼,目光径直落在白夜身上。
白夜铿锵拔剑,他握着剑的手暗自用力,脚尖一点,就摆出进攻的姿态。
秦寿忽而低声道,“所以,你还是要跟他走?”
这话没头没脑,但雒妃刹那浑身冰凉,犹如被人从头到脚淋了桶冰水,她晓得他是在问她。
她还没想来要如何回答,秦寿就又道,“你要走可以,但休得将本王儿子带走!”
雒妃垂眸看着息藏,他这会睡着了,安静又乖巧,很是可人。
这当白夜插言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容王,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今日你又有何资格来怪罪公主头上,况……”
说到这,白夜顿了顿,没谁能看到他鸦羽面具下唇边绽开的一抹古怪的笑意,“谁都晓得,小主子姓息,可不姓秦!”
此话一落,在场所有人哗然,就是秦寿麾下的骑兵都有面带诧异的。
秦寿扬起紧绷的下巴,他微微勾起嘴角,冷笑一声,“本王的事,于卿何干?”
说着他反射下马,身边的人双手奉上军中长戈,秦寿反手挽了个枪花,摆开架势道,“本王早该杀了你!”
白夜稍稍躬身,整个人犹如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样,“同样的话,我也送给你!”
话音方落,两人同时动了,长剑和长戈碰撞到一起,就发出铛的尖利声响,以及火花四溅。
雒妃眯着眸子看了会,一时片刻,两人根本分不出胜负。
她略一思量,几步到斜插地下的九曲长枪面前,伸手用力拔出九曲,就那样单手抱着息藏,一只手拖着九曲,缓缓步入秦寿与白夜的战局之中。
长剑与长戈再次一触即发,秦寿抬脚,脚尖出其不意地踹向白夜胸口,白夜并不回挡,他将手中长剑一抛,反手接住,拼着硬挨秦寿一脚,手中长剑逆向一划,嗤啦一声,就在秦寿手背留下道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