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目色幽深如黑曜石地凝望雒妃一字一句的道,“驸马能做到的,卑职一样能为公主做到,且卑职还能做的更好。”
这样已经很是直白的肺腑之言,让雒妃心头叹息,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回这话。
白夜继续说,“恕卑职直言,驸马并不是值得托付终生的良人,驸马一直以来都薄带公主,卑职早就想杀他!”
“放肆!”雒妃喝了声,然并未有多少的厉色。
白夜顿了顿,尔后他抬手,轻轻去了脸上的鸦羽面具,一张俊秀如松的脸出现在雒妃视野中。
实际,白夜长的并不差,与秦寿那种淡漠不带烟火气的俊美不同,白夜身上,更多的是一种干净清冽的纯粹,仿佛崖间青松,笔直又青翠,带着晨露间挺拔,有着坚韧的性子,以及极为温润忠诚的内心。
雒妃见着他那张脸,就有片刻的恍惚,这时候的白夜与上辈子的白夜,已经很是相似。
分明有着不同的经历,可到底还是殊途同归,免不得落入同样的境地。
白夜垂了垂星目,他捏着鸦羽面具,并未看雒妃,“公主值得世间最好的,生而高贵,又怎可为一俗人,自降凡尘……”
他似乎笑了下,“卑职不会让公主做寡妇,即便没有了驸马……”
雒妃不敢去深想这些话背后的含义,她只得板起脸,端着冷若冰霜的派头,不带波澜的道,“这些事,用不着你操心,本宫只想晓得,驸马生死,以及何时可打退突厥。”
白夜指尖抠了抠鸦羽面具边缘,他垂着的睫毛,投落出暗影,居然有半分的委屈来。
雒妃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要她给白夜若有若无的希望,叫他死心塌地为自己所用,她是不愿的,可真要冷言冷语的生硬拒绝他,说一些伤人的话,她也做不到。
且如今,也不晓得是不是因着她肚子里多了块肉,还是与秦寿有关的,故而便颇为在意秦寿的生死。
雒妃见白夜不说话,心头火气,但这火又不能往他身上发作,憋的她深呼吸了好几口的气,碍着要修身养性,生生将这火气压了下去。
“那你与本宫说说,斥候可有打探出异常?”雒妃淡淡问道。
白夜老实回道,“驸马并未被俘,且也不在敌军主力军中,目前斥候查探出驸马一行的踪迹,在大营往前四十里地就消失无踪,仿佛驸马凭空消失了一般。”
对于白夜的话,雒妃还是信的,盖因他对她的忠心和旁的心思,故而也不会说谎话来欺骗于她。
雒妃蹙眉,她努力回忆上辈子,实在记不得到底有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
或是不想雒妃忧心,白夜多说了句道,“卑职以为,以驸马的身手和胆识,目下应该不会有危险。”
雒妃叹息一声,这样的情形,确实不好大张旗鼓的去寻人。
“突厥那边如何?”她复又问道。
白夜事无巨细一一道来,“突厥那边传出流言,说已经捉了驸马,动摇我军军心。”
还有一句他未说,乌木更是扬言,过几日就要将秦寿的脑袋砍下来送进容州城去。
雒妃抿紧唇,“晚些时候,将本宫到来的消息放出去,暂且先稳住军心。”
“喏。”白夜应道。
雒妃又道,“既然乌木来找过你,你可能与他联系上?”
白夜神色一变,“公主是想……”
雒妃点头,“本宫要做最坏的打算,若驸马真在乌木手里,本宫说不得也只好擒贼先擒王了。”
白夜皱眉,“若是如此,怕是即便卑职邀约,乌木也不会应邀前往来的。”
“对!”雒妃击掌,她眸色晶亮,径直小脸上神采飞扬,“若乌木来了,那边证明驸马根本就不在他手上,反之,流言便只是流言。”
尽管心头不愿,白夜还是只得重新戴好鸦羽面具,拱手道,“卑职今晚就去安排。”
雒妃点点头,她眼梢柔和几分,“万事小心些。”
白夜心头一热,他动了动嘴角,行了礼,转身就大步出去了,那身形仿佛略有狼狈。
雒妃瞧着主帐帘子撩起又落下,遮挡了他离去的背影,她这才疲惫地眯眼叹息,转念又怨起秦寿来,也不晓得他到底想干什么,竟是让人这样不安生。
若是此刻他人站她面前,她非得扔他一脸的茶汤,落他个没脸,叫他凡是不与人商量着来,不出手便罢了,一出手,就这样这样平白折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