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妃脸上面无表情,她心头在是觉得棘手,也不敢表露分毫,她冲那千夫长点了点头,“你,还有那名百夫长,带上营中名册,随本宫来。”
话落,她当先一步往空置出来的主帐去,秦寿与她并行,他倒多注意了几眼这些留下来的朱雀军,很快眉头就皱紧了。
首阳几人动作麻利地收拾出来主帐,雒妃坐在案前,她翻着面前的名册,翻了几页,但见每一页上都有无数的名字被划过。
她指着其中一名字问,“这被划去的是何意?”
那千夫长低着头道,“是去了陇山山腰或山顶的,卑职觉得不能混淆一起,就先行标记了出来。”
听闻这话,雒妃瞬间就没了再看下去的兴致,她合上名册,抿着粉唇,良久无言。
那名千夫长犹豫了会,踟蹰问道,“不知公主此次前来,可有带上下年的粮饷辎重?”
雒妃目光锐利地看过去,“此话何意?”
千夫长一个七尺男儿,听雒妃这样问,差点没哭出来,“不瞒公主,如今营中无粮无饷,兄弟们都快活不下去了。”
“啪!”雒妃一掌拍在案头,“细细说来。”
千夫长捻着袖子抹了抹眼,“上峰们上山之间,早将营中所有的粮食和辎重运上了山,所以兄弟们一直都在饿肚子,每天晚上都有忍不下去的兄弟偷偷跑上山,上去后就再没下来过,还有的兄弟干脆就做了逃兵……”
这样的惨,便是连秦寿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也是带军之人,最是了解这些沙场汉子的性子,如今居然被上官家兄弟逼迫到这样的地步,不得不说上官家兄弟这招还真是狠。
照此下去,早晚这些将士都会反叛,届时,整个蜀南就是蜀南王都要避让三分。
雒妃更是怒不可遏,她冷哼一声,“好个上官家余孽,本宫这次定斩不饶。”
不过,她还是晓得这会该解决这几万人的吃饭问题,她屈指敲了敲桌沿,“本宫记得,从前先帝就在各州设了粮仓,用作应急。”
对雒妃能瞬间就想到这点,秦寿暗自赞赏,他偏头望着她道,“是,容州就有,蜀南这边的粮仓就在蓉城。”
得了秦寿的肯定,雒妃倒越发自信,她想起离京之前,秦寿曾提醒她要与皇帝哥哥要几张只盖了玺印的空白圣旨,不想这样快就派上用场了。
她对顾侍卫吩咐道,“与蜀南王一道皇帝哥哥的圣旨,先行开仓放一些粮食过来。”
顾侍卫拱手应下,“喏。”
转身就和保管圣旨的首阳出帐办这事去了。
这事暂且解决,雒妃对那千夫长道,“去与众家兄弟说说,本宫既然过来了蜀南,日后但凡是忠心于天家的,待本宫清缴了上官家余孽,本宫定会让圣人挨个封赏,半份功劳都不会少。”
那千夫长喜出望外,实在没想到日后还会有封赏。
雒妃嘴角带出一丝的笑意,她朝鸣蜩使了个眼色,又道,“本宫来此之前,京郊的朱雀营中的袍泽听闻本宫要来蜀南,有好些营中儿郎写了家信,说是要给这边的兄弟唠嗑几句,本宫一并带了过来,你也拿出去挨个送了。”
鸣蜩机灵的将背上的小包裹取了下来塞到那千夫长手里,见他还愣愣的,不禁调笑道,“怎的?还不想要?”
“要,要,卑职都要!”那千夫长回过神来,猛然见与自己说话的是一美貌宫娥,刹那眼神都直了,还是季夏将鸣蜩拉回来,那千夫长还红着脸跑了出去。
见人走了,这主帐中都是自己人,雒妃才冷了脸骂道,“上官家就没好东西,死了的是,活着的也是,本宫不杀干净上官余孽,就不姓息。”
秦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提醒道,“公主本来就不姓息。”
雒妃一愣,没反应过来秦寿这话是何意。
秦寿薄唇一掀,就吐出三个字,“秦息氏。”
可不就是么,她作为容王妃,有着婚书作证,走哪都是秦姓在前头。
她暗自磨了磨牙,冷哼几声,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桃花眼带出冷凛凛的清媚来,“既然如此,驸马自当尽心尽力为本宫排忧解难才是,不然……”
她顿了顿,艳色的眼尾蔑视地夹了他一眼,“嫁你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