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潮生坐在龙案后面,他微微靠着椅背,和雒妃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定定望着半跪在面前的顾沿之。
顾沿之年纪比他大,这些年谁都将顾家与天家看做是一块的,毕竟太后也是姓顾不是。
且皇宫禁军与公主身边的侍卫,皆是优先从顾家挑选而出的,虽官职不高,好歹是有实权的。
“沿之,上一次到朕的南书房来,是多久的事了?”息潮生淡淡问道。
顾沿之神色一怔,“两年零十三天。”
息潮生不料他竟记得这样清楚,遂笑道,“沿之,好记性。”
顾沿之颌下三髯美须抖了抖,“是臣闲来无事,故而记得这些微不足道的。”
息潮生一引手,“沿之,坐吧。”
边上的太监机灵地搬了张锦杌过去,顾沿之顺势撩袍坐下,从头至尾恪守规矩,不逾越半点。
息潮生摩挲着腰间的龙纹白玉,思量着道,“再过几日,太后就该回京了,此次太后千秋,朕想着与太后好生置办一场,这么些年,太后为了朕,辛苦颇多,朕下年及冠,太后也该好生颐养天年了,沿之觉得,朕要如何操办,才能让太后开怀?”
顾沿之特别认真地考虑了瞬,才圆滑世故的回答道,“圣人一片孝心,太后哪里会不晓得,是以只要是圣人的心意,太后都会高兴的。”
对这样油盐不进的太极,息潮生早在朝堂之上见的多了,他微微一笑,“也是,是朕魔障了,好歹有沿之的提醒。”
顾沿之拱手言称不敢。
息潮生又道,“不过,太后千秋之时,约莫顾统领是没法休息的了,顾家这些年,为朕和太后做的不少,朕与太后都一一记在心里。”
顾沿之当即又单膝跪下,“圣人折煞微臣,为圣人与太后尽忠,那是臣的本分。”
息潮生面色满意地点头,他挥手道,“退下吧。”
顾沿之又如来时般,恭敬地退了出去,但等他一转身,息潮生的神色就沉了。
从前觉得顾家别无选择,因着姓顾,故而只能站在太后这一边,可目下来看,顾沿之也是老狐狸,诸多的事并非铁板钉钉。
息潮生这边无疾而终,彼时雒妃在涿鹿书院见着正手捧书卷的解凉毓。
解凉毓身上穿着儒生青袍,头戴纶巾,且还长了个,已经与雒妃一样高。
显然他日子过的不错,雒妃眯了眯桃花眼,瞟了他手里的书卷一眼,见识一册《鬼谷子》,她平眉一条,嗤笑了声,“看了都学到了甚?”
解凉毓合上书卷,见跟在后面的首阳空手而来,他便不太热络,淡淡的道,“该学的都学到了,不该学的,也是差不多了。”
这处是书院内一僻静阴凉的翠竹林,有石桌石椅两三张,凉竹幽幽,枝叶簌簌,煞是处好地。
雒妃拂袖,在解凉毓对面坐下,她扬起下颌,施舍般的道,“那本宫便考量考量你,若学的不够好,这书院的课业也别上了,省的说出去是本宫写的推荐信,丢本宫的脸面。”
解凉毓忍着将手里书卷砸过去扔雒妃那张嘲讽脸的冲动,晓得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且定然还是极为要紧之事,他没好气的道,“公主随意考量。”
雒妃露出算你识趣的神色,挥手让首阳等人站远些放风,这才低声将恭王与上官家的事一并说了出来,末了问道,“试问,鬼谷子上可有教你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