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enny……jenny还好吧?”
梁铮不说话,低下头,长头发遮住他的脸和眼。我惊叫“你说啊,说啊……”我在床上翻来滚去要梁铮给我答案。就算已经猜到八九不离十我也还要存那么一丝希望。
我带著哭腔大吼“说啊……”
“她……死了”
我眼前一黑。整个人如木头般僵在床上。有向日葵花般温暖脸庞的天使居然被我害死了。她怀有身孕。她那么温柔。她那么善良。我好恨。易然,全都是因为我爱上你,这一切不幸全都是因为我爱上你。为什么我要爱上你。
梁铮带我连夜赶回国。高飞的人把布鲁克林翻了底朝天,要将我碎尸万段。黎耀也下落不明。布鲁克林没有半寸土地容得下我。我落得抱头鼠窜的下场。高飞一直咬住不放,追我们追到s城。梁铮带著我去求林和平。在林和平寓所的门前跪了一整夜,林和平才勉强答应保我们周全。
梁铮把我安置在郊区的一套房子里,让我好好养伤,而他则日夜不睡地守著我。他怕我去找高飞报仇,无端去送死。
“来吃药……”梁铮端著一杯热开水,手心里握著白色的药片,要喂我吃药。“不吃,把枪给我。”我倔强地别开嘴,朝梁铮吼,这句话是一个月里我对他说的唯一的一句话。
“不要乱来了。保住小命已经不错了。”梁铮轻轻摸著我的额头安慰。“把枪给我……”我推翻梁铮手里端著的热开水,水倒在他身上,烫得他马上解开衬衫扣子,要脱下衣服。他的动作让我突然看到他背上,胸前醒目的红色吻痕和指甲留下的丝丝刮痕。我鼻子一酸,忍不住拿手捂住嘴,小声抽泣。不愿承认梁铮为我做到了这种地步。
我艰难开口,哽咽地问“林和平碰你了?”
梁铮尴尬地笑,“啊……昨天去他那里玩了一下……”
“这就是他答应保我们的条件?”
梁铮光著上身,低下头,长头发颓败地遮住他的脸。“没有办法了……只有这样,才可以……”
“你可以扔下我不管去法国啊……为什么这么傻?”我跳下床,光脚踩在地面上,走上前去紧握住梁铮的手。
“为兄弟要两肋插刀嘛……”我颤抖著放开他的手,我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要自己唯一的好兄弟陪人家上床来保住自己的小命。我抹了一把眼泪,往墙角走,拿额头在墙壁上狠命地碰,让我死,让我死。我太该死。好痛……头骨因为撞击受到的震荡也麻痹不了我的痛。血顺著脸滑下。我张开嘴,抽著气管嚎啕大哭,嘴角里渗进血腥。
梁铮上来抱住我“没事,没事了……活下去,活下去比什么都好……”
“梁铮,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太任性,那么不听话……你杀了我好吗?杀了我,我该死……我不想这么痛下去了……”我意识混乱地靠在梁铮的肩膀哭喊。
“不关你的事,你也不想的,我明白……”梁铮的双手抱了紧,抱我回床上,“睡觉好吗?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梁铮重新端开水给我,我乖乖喝下,闭上眼睛沈沈睡去。这一觉好长,睡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原来是梁铮在水里掺了安眠药,帮助我走出梦魇。
28
“那就这么定了……您辛苦了,请走好。”在某酒店二楼的开放式娱乐会所,我站起身弯腰鞠躬,和日本的经销商道别。我在这家对外出口促进公司已经干了一年多,替国内的家电生产厂家洽谈业务,联系国外制造商签署订单,从中收取佣金。
目前的生活勉强可以糊口,在s城租有一套单室公寓。每天穿著一千多块的打折西装,拎著公事包朝五九晚地挤地铁上下班。梁铮去法国开餐馆也已经一年了。昨天还打电话来叫我过去玩。在美国的黑社会生活恍如隔世。我现在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了。日子比一块镜子还要平和。
抬手看了看表,十点不到。我走到吧台边,要了杯杜松子酒。身后的小型舞台上一个外国女歌手正在唱著节奏轻缓的布鲁斯。懒洋洋的歌声响在耳边,整个厅里酒杯的叮叮声,伴著客人们的谈笑声,一派安逸舒适。
喝了几口,女歌手的一曲歌也唱完,观众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我放下酒杯。招呼侍应生买单,“先生,你好,已经付过了……”
“你记错了,我点之前没有付钱。”我把钱扔到吧台上。
“付过了,那边那位先生帮你付的。”年轻的侍应生小伙子用手指著我身后,我循著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穿过零散的人群和桌椅,视线定格在站在舞台前的男人高耸的眉骨上,我曾经在那里落下过无数个亲吻。
易然穿著黑色名贵西装,全身都发出闪闪亮光,眼睛如黑色丝绒,端起红酒向我微笑示意。我眯起眼睛,机械地点了一下头。别转身来,一口饮干杯中剩下的酒。拿起公事包,低头走路要离开。走出几步,头却撞在一个人的身上。
抬头,又见那张脸。
“好久不见……还好吗?”他微笑著问。又是那及其暧昧的微笑。
认真思考一下,想起我黎风何德何能,大千社会底层的小职员一个,居然和当红男电影明星有过一段过去。如今见了面,他还会走上前来问好。我真是受宠若惊。
“还好”我命不改色心不跳地答。
“要走了?不多喝一杯?”
低头看到他铮亮的皮鞋。映出我的人影。那双鞋大概要我努力起早贪黑,说破嘴皮拉一年的合同挣到的钱才买得起。台上的布鲁斯女歌手开始唱起另外一曲,她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