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宁帝与高台下的顾泽中对视了一眼:“韩耀帮顾将军忙善后。”
韩耀注视那些人胳膊上的红巾,若有所思,听到泰宁帝的话,抿唇一笑:“是。”
:祗为恩深便有今(8)
泰宁帝再次返回猗兰殿时,里面外面都比方才更是平静了。
慕容氏的六个部曲都被绑了出去,可因荣贵妃的身份过高,慕容芙的身份有些敏感,众将士倒也不曾挪动她们。
一时间,整座正殿,只剩下荣贵妃与慕容芙,以及宫女华鹤。
泰宁帝走至荣贵妃桌前,居高临下,抿唇一笑,柔声道:“贵妃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荣贵妃用尽全力,才支起脸来,冷笑:“呵,看看你那得意的嘴脸,真让人作呕!”
泰宁帝丝毫不恼:“一般人家的贵女都知道,净手焚香,从来不是煮茶的必须步骤。你们喝茶,朕与韩耀喝得是解药。自然,韩耀比你想象的更聪明,更会演戏。他与朕最大的不同,就是从始至终,不曾相信过慕容芙。”
“从贵妃到慕容芙,朕也能看出慕容氏虽为新贵,但养育嫡女,着实也曾煞费苦心。可兵家子就是兵家子,财力够了,权势满了,说到底还是没有底蕴,你们与真正的士族贵女还是有些差距的。”
荣贵妃咬牙道:“我慕容氏是兵家子?!呵!难道你皇甫氏就不是吗!你比我们又高贵了多少!”
泰宁帝不置可否的笑道:“太子乃谢氏嫡长女所出,即便不从皇族来说,他的身份依然矜贵着呢。”
荣贵妃怒视着泰宁帝,咬牙道:“呵,皇甫氏三代才出了那么一个太子,这可真是值得炫耀的事啊。”
泰宁帝轻笑了一声:“贵妃一定是想,那焚烧的冷香乃你猗兰殿之物,往日也无事,今日怎么就成了软筋散。还记得你的心腹宫女华鹤出处吗?诚王府时,她被贵妃选在身侧还不到十岁,如今在宫中都已是有头有脸的大姑姑了呢。”
荣贵妃挣扎着想起身,几次未果,咬牙道:“皇甫泽!你这个卑鄙小人!你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吗?!炫耀吧!得意吧!只要太子身死,你照样是一败涂地!”
泰宁帝不以为然,蹲下身去对荣贵妃对视,笑道:“东宫固若金汤,朕也早已备下了密道。那些人攻进去,也找不到太子。不然,你以为你擒住朕时,为何不见六福?一入你猗兰殿,朕就感觉不对,六福得了朕的嘱咐,只怕这会早已将太子带出宫去了。”
荣贵妃冷笑了一声:“呵呵,皇甫泽,我就喜欢看你犯傻,又沾沾自喜的愚蠢样子!”
泰宁帝笑道:“蠢不过贵妃,你若对高氏多一些信任,何至于高氏只敢留五十多人在猗兰殿外,甚至连入内殿保护贵妃的,都是你慕容氏的几个部曲。”
荣贵妃恼羞成怒:“皇甫泽,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有你后悔的时候!”
泰宁帝道:“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朕与贵妃这许多年,怎不知贵妃的心意呢?什么青梅竹马,什么郎情妾意,贵妃都是用来骗那些有用的傻瓜罢了。”
“贵妃深知出嫁女的一切,都系在母家。贵妃嘴上说与高林青梅竹马,可也只相信慕容氏,只相信父兄若权倾天下,自己才有真正的好日子。是以,贵妃不惜任何手段与代价,让慕容氏得到一切,甚至至尊之位。”
荣贵妃冷笑连连:“本宫如此,有何不对!那些一心为夫君着想的出嫁女,何其愚蠢!何其可怜!多少同苦,能换来男子的同甘?若女子娘家式微,夫君一旦得势,休妻再娶对儿郎们来说,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
荣贵妃眯眼望向泰宁帝,讽刺道:“难道我与陛下不曾同苦过吗?可陛下登基后,也不是对我弃之如敝履!”
泰宁帝冷笑:“强词夺理!我皇甫氏虽以兵起家,可最仰慕的就是士族之礼仪风度!宠妾灭妻,以妾为妻,乃朕最不屑之事!若非是你虐杀谢贵妃与太子,想断我皇甫氏根基!朕何至于如此待你?!”
“你犯的罪,足够一杯鸩毒,也足够牵连你慕容氏满门了。若放在任何人身上,只怕都会让你在冷宫里一辈子!可朕念着夫妻几十年,心软了。好歹太子没死,又想着你许是被旧臣蒙蔽,一时糊涂。直至那时,朕都还想让你荣华富贵一生!可换来的是什么?是贵妃的不思悔改心狠手辣,要毒杀朕!”
荣贵妃眼底冰冷一片,没有悔悟,也没有感激:“成王败寇。我之一切不幸,都乃拜你皇甫泽所赐!因为你,我必须远离帝京,在图南关荒废半生!若说可惜与后悔,本宫心里又何尝没有?”
“可惜当初杀皇甫策时,只挑断了手脚筋,就该直接杀了,将尸身扔进火海,一了百了。后悔的是,下毒之时,畏首畏尾,瞻前顾后,不敢用那烈性□□。若是狠下心来,一杯鸩毒下去,陛下坟头都长草了,哪里还能如此的志满意,在此长篇大论?”
泰宁帝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好半晌,咬着牙道:“朕不知道贵妃到底执着于什么?若说对高林情深不悔,贵妃的性子,注定了不会舍身为人。若说向往帝京的繁华,图南关也没有逊色到哪里去。”
“这般深重的怨恨,到底出自何处?难道你嫁给高林,就会有好日子过了吗?高林后宅乱成何种程度,帝京之人有目共睹!那高钺的母亲去世,他才守了几日?”
荣贵妃不以为然的笑道:“我嫁非我心中人,他娶得也不是心中之人,即便待她不好,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