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吗?”
邈邈没办法强行把诅咒转移到木头人身上,只能以自己为载体,先把诅咒都吸过来,再移出去,过程不可谓不痛苦。
女萝有些担心,伸出手想要拭去她额上的汗,当然什么都触碰不到。
邈邈长长地叹了一声,无力地坐倒在地上,“你不该出来的,这么多年了,就是我再疯的时候,你都是在那里面给我传音,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你知道,我会失控的。”
她没有抬头,因为那张脸于邈邈而言,早已经熟稔于心。毕竟,自己就是按着她的模子长的,不是么?
“你同样也不该进去的,这么多年了,这是白冥的业火第一次伤到你,如果他知道了,会很自责的。”女萝缥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邈邈有些难过地闭上了双眼。
“他?他有什么好自责的,火焰是我求他下的禁制,要不是忌惮这个,我早在以前发狂的时候就进去把你撕了,,然后,我自己也会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子,这间房子的阵图会立刻让我陷入沉睡甚至死亡,我们哪里还有今天?”
想到白冥,邈邈有些难过。那个冷冷的家伙,这么多年了,真的就一次都没有来看过她,一眼都没有。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长皱纹,有没有变老变丑。
丑么?这个大概是不会的吧,白冥一直以来都拥有着许多人都无法企及的美貌,说起来还真是
令人嫉妒呢。
“邈邈,帝天就在下面,你……”
“女萝,你知道这些事的严重性,当初你已经心软过一次了,这个教训,还不够么?帝天是局外人,他有心帮忙,已经是难得,又何必拉人下水呢?”
闻言,女萝也是一叹。她又何尝不知,只是邈邈如今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念,如果再错过这一次机会,她或许就真的会变成一只没有意识的傀儡。
“是我们对不起你。”
哪怕这个“对不起”已经说过千千万万次,再一次说出口,还是满含苦涩,于两人而言,实在是折磨,可除此之外,又能说些什么呢?越空在筑成饕餮居之后就消逝了,女萝仅仅留下一缕残魂,而白冥,失去了太多力量的他,如今甚至只能寄希望于帝天的符文,唯一还有力量的邈邈,被困在这个压制着她邪气的屋子,根本出不去。
“别想啦……你就是心肠太好,才变成现在这样,要是你,你们,”邈邈有了一瞬间的迟疑,“哪怕你们其中有一个人心冷一点,狠一点,就不会有如今的局面了。”会么?是这样吗?她自己也不确定。
“阿修,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啊,”可他也很傻很傻,傻得让人心疼,怎么会有他这个样子的帝王呢,邈邈心想,“如果他没有那么信那个坏蛋的话就好了,那就不会有我,他和阿越也不会……”
邈邈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今天
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许许多多她曾经十分努力去屏蔽去忘却去死死压在心底的回忆,就这样被动地被勾了出来,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
“可是如果没有你,我现在也就不在这里了。”哪怕她早就希望自己在那时候就死去了,女萝很努力地给她一个笑容,只是笑得有点勉强,看起来没有多少美感,“我们应该往好处想,至少,那么多年间,南国一直好好的。”可诅咒一经反噬,就是毁灭性的后果。
女萝痛苦地发现,她自己也很难往好处想,尽管她很想安慰邈邈,但诸多现实实在是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啦,别这样。”邈邈终于抬头看了看女萝,仔细端详这张与她几乎别无二致的脸,勾了勾唇,声音又轻快起来,像是在反过来安慰她,“说不定过不久她就会把白冥带来了,如果顺利的话,我们……”
他们,如何呢?
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给她一个成全,能摆脱傀儡的恶念,大概是唯一的解脱吧?那他们呢?他们又该如何呢?此后女萝也会像越空一样离开她吗?然后自己所熟知的朋友,就又少了一个,再然后,还会让本来已经销声匿迹了的白冥,和她一样,变成一个被回忆苦苦纠缠的人。不,自己至少还是会笑的,假笑也是笑,可是白冥那个家伙,本来就,就不爱笑的。
邈邈自己也编不下去了,只觉得心里一抽
一抽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样的疼痛,但就是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好像要窒息了一样,她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有些厌弃、有些恶毒地想着,“至少,那家伙还活着吧,还在很自我地做着春秋大梦吧,我们谁也没能解脱,他也不要想好好的。至少、至少……”邈邈脑海中浮现起凌霄的脸,“至少,无论如何,她会去到那个罪恶开始的地方,把那个坏蛋揪出来,我想,没有谁会愿意放过他的,一定。”
女萝也沉下了脸,玉修绝望的声音仿佛又回响在耳边,她想,那个时候,邈邈应该也听到了吧,那是她自我意识觉醒的时候,应该,是听到了的。
偌大王城中没有回响的疑问,压抑得人不愿意开口说话的雨声,还有风卷珠帘的声音,宛如恶魔的低吟。
那个一直吊儿郎当的年轻帝王,哪怕是和白冥切磋,被多次打趴在地,都能笑盈盈地又凑上来和他们开玩笑的家伙,绝望地跪在大殿上,祈求着一个根本不可能的希望。
“一个人的分量,就一定比一座城的人分量要低吗?为了一个很有可能根本从未存在过的诅咒,做到这个地步,真的是对的吗?它已经搭进了我的童年我的一生,为什么还要搭进我朋友的生命?如果这是对的事情,如果这是好的事情,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就一点都没有感到开心?你能不能回答我,要怎么挽回这一切?
我要怎么做……”
没有人回答他。
也没有人能回答他。
女萝躲在大殿的柱子后面,她至今还记得上面那精致雕花的纹路。
那个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越空失去了太多力量,应该在沉睡。
白冥远远地站在大殿外看着阿修,没有离开,也没有走上去像以往那样搭住他的肩出声支持,女萝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觉得,白冥的一袭白衣在夜色中格外刺眼,明晃晃的,刺痛着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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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emmm,我其实,很想写小甜文,可是,手不听控制,我也很绝望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