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像这种绿化比较好的地方已经到处都是蝉鸣声了,谢子夕把双手揣进外套兜里,在蝉鸣声里几乎听不见自己的脚步声。
路灯已经亮了起来,但是并不算特别明亮,这是老城的一大特色,听说市政府过段时间要修整老城,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兑现。
也许是心里有事,也许是她自己吓自己,谢子夕今天特意绕了一些,没有按往常的路线直接回家,尽管她知道岑林正在家等她。老式小区这个时间点人不是很多,到了那里如果出了什么事才是叫天天不应。
绕来绕去没发现什么异常,谢子夕觉得有可能是自己多虑了,迈开大步就往老居民楼区走。
她娴熟地抄了近路,在一栋栋楼房间穿梭,刻意加快了脚步,免得回去晚了又要被岑林念经。
一路顺遂地通过了岔道,过了马路,对面就是她家所在的居民楼,从底下的大门进去就可以。
快要出巷子的时候,谢子夕突然听见了一阵似有若无的脚步声。她皱了皱眉头,兜里的手在手机上摩挲了几下,还是掏出来给韩勋打了电话。
然而韩勋那边始终没有接电话,应该是忙着搜捕涉案人员,没工夫看手机。
谢子夕“啧”了一声,转而打了岑林的电话。
嘟声还没响两下,岑林就接起了电话:“你怎么还没回来啊,今天又加班了?”
“你在家的吧?”谢子夕语速有点快,劈头盖脸就说。
岑林感觉她语气不对,眯了眯眼:“你到哪了?”
“马上。我快看见我家楼下的银杏树了,从这边看真他妈窄,树冠都看不全。”谢子夕维持着刚才的语气,接着说,“哎我看见我熟人了,可能迟一点上去,别急。”
说完就挂了。
岑林茫然地听着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他低头看着今天被他抱来的木耳,问它:“她怎么回事?”
木耳“喵”地叫了一声,显然是回答不上来这个问题的。
他朝窗外看了一眼,天色已经黑了,路边的路灯从更高的地方照下来,因为树木的遮挡,楼下一圈基本都照不到什么光,只有零星的光斑投射在人行道上。
他走到窗台边,看着窗外的那棵树。
谢子夕说的就是这棵树吧,只有这棵树是种在她家楼下的,但这是棵梧桐树啊。
等会,这他妈是棵梧桐树!不是银杏树!
“坏菜了!”岑林掏出手机拨通了韩勋的电话号码。
这次韩勋接得很快:“刚才谢子夕给我打电话我没接到,正准备打回去给她呢,你有啥……”
“谢子夕遇上麻烦了!”岑林没空等他说完,反手甩上门冲出楼道,站在梧桐树下左右张望。
能看见梧桐树,就是在这附近。
“她现在在哪?手机是带在身上的吧?”韩勋老担心着方建鸿去找谢子夕,这下还真有可能是遇上了,连忙叫技术部的同事帮忙定位谢子夕的手机。
岑林环视周围。
——“从这边看真他妈窄,树冠都看不全。”
她所在的地方视野并不广阔,可能是附近的小巷之类的。
——“哎我看见我熟人了,可能迟一点上去。”
有人跟着她,并且是认识且难缠的人,要花点时间。
虽然不知道这么解读是不是正确的,岑林还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搜索周围可能的地方,最终把目光停留在了马路对面的巷口上。
另一边,谢子夕停了下来,后面的脚步声却毫不停歇,反而越来越快。
在他快要靠近自己的时候,谢子夕用全身的力气把手里的包往后砸。
重物砸在人身上的闷响和那人的痛呼同时传来,包里有个笔记本电脑,很不巧的是还是个游戏本,砸在人身上的分量不轻。包落在地上,那人当即倒退几步,谢子夕抓住机会拔腿就跑,所幸她从来不穿高跟鞋,还算利索,
但是她还没跑几步,就被身后的人追了上来,扯着头发拖回了巷子里。
“你还是那么难搞啊,谢子夕。”那人在她耳边低声说。
“不过你现在没以前跑得快了,下手也没那么狠了。”那人把谢子夕按在墙上,用小臂卡在她的脖颈间。
谢子夕抬眼冷冷盯着眼前戴着帽子的男人,眼中的厌恶快要溢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有顾虑,他没敢卡太死,谢子夕还能说出完整的话:“你倒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令人恶心,方建鸿。”
她抬腿将膝盖重重顶在方建鸿腹部,刚好顶在胃的位置,方建鸿干呕一声,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谢子夕又补了一脚,让方建鸿完全松开她,一把将他推开。
方建鸿不是个专业打手,体质只能说正常,但到底是个男人。他忍着痛站直身体,跑了两步,跳起来扑向谢子夕,将她扑倒在地。
他将谢子夕死死按在地上,脸朝下背对着他,用膝盖压住她的背,按住她的手:“听着,我不准备把你怎么样,我上面的人算是穷途末路了,我要自己跑路,手里得有点有价值的东西。说,卡在哪里?”
谢子夕侧脸贴在冰凉的地上,额头上折腾出一层薄汗,倒地的时候磕了一下,额角磕出一个血口子,闻言笑了一声说:“你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么?照你这么搞,别说我这里没你说的东西,就是有也不稀得给你。”
方建鸿还是按着她没动:“少给我耍小聪明,你十几岁的时候就滑手,你当我不知道你满肚子的花花肠子怎么拐的?识相的快点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