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月还,你想死。”药片卡在喉咙,裴雁来艰难吞下后,再开口就是兴师问罪。
“嗯。”裴月还见他喝下药,随口说道,“反正你也要杀了我。”
她现在把这句“杀了你”的威胁当成了万能挡箭牌。
“你别激我。”
“我没有激你。”裴月还劝他,“喝了药会有点犯困,你回房间躺下休息吧。”
“你还不走。”裴雁来踢了下桌子,戾气丛生,“饭吃了,药喝了,你可以滚了。”
裴月还没滚,搬了张椅子在他对面坐下,单刀直入,“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裴雁来眼神一顿,唇角勾起,冷笑嘲讽:“裴月还,你幼不幼稚,我们都二十八岁了,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
“我不觉得。”裴月还对他说,“我不觉得可笑,你如果真的不恨我,不在乎我们的过去,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说着向前看,可你并没有做到,不是吗?”
“关你什么事?”裴雁来目光阴冷的盯着她,语气加重,“我怎么样还轮不到你来奚落,八年前,你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我,现在又过来嘲讽我,裴月还,你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何必还来招惹我。还是,你看着我,这副恨你却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特别开心,心理上能够得到巨大满足?成年人之间话不必说的太白,我相信你也能懂,我说和平相处已经是给了我们一个体面,你非要再三纠缠,有意思吗?”
这些话,字字戳心,也将他们之间的表面平静戳个粉碎。
裴月还听着他的话,既没有生气,也没有难过,而是平静的问他要一个答案。
“所以,你还是恨我的,对吗?”
“对。”裴雁来说,“我特别恨你,你以为刚才我想杀了你是在开玩笑吗,并没有,我时时刻刻都恨不得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也难以抵消我心里的恨意。”
话说出口,裴雁来觉得解脱。这就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阴暗、暴戾、不堪。他等着她愤怒害怕,也等着她抽身离开,这样,他就会下定决心,继续往前走。
然而,裴月还只是平静的看着他,良久后,嘴角轻扯,呼出一口气,轻松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
裴雁来的愤恨凝固在脸上,她在说什么。
裴月还注意到他的表情,淡声说:“从我回国后,每次见到你,你都说什么和平共处,相亲相爱,忘掉过去,”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下,“说实话,每次你说这些,我都很慌。毕竟我记忆里的裴雁来根本不是这种大度的人,所以比起你说这些和平相处的话,我更宁愿你恨我。”
恨她就证明他还没有放下,那她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
裴雁来表情微愕,半晌,冷声骂道:“你是不是有病?”
裴月还想了想,点头,“应该是吧,病得很重。”
裴雁来冷笑,她倒是丝毫不避讳。
裴月还去牵他的手,却被裴雁来打掉,可裴月还这次却不放弃,两个人纠缠了许久,裴雁来最后还是让她抓到一根尾指。
她低声和他商量着:“你恨我吧,但是能不能别恨太久。恨完了,能不能,再继续爱我?”
她垂着头说这些话,模样可怜又乖巧,裴雁来的心陡然软了下来,但只一瞬,又很快变得冷硬。
装腔作势这种戏码,她惯会使用,谁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这一秒说着这些好听话,下一秒是不是就要拿刀子往他身上捅。
用力将她的手甩开,裴雁来嘲讽道:“裴月还,你别太过分,真把自己当公主了,什么事情都要顺着你,我恨不恨,恨多久,还要经过你的批准?你怎么有脸说这种话,当初你不信我,现在又凭什么让我来爱你?”
“没有,没有。”见他生气,裴月还急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恨多久就恨多久,不爱我也没关系,这次换我来爱你。”
“我不稀罕。”
“我稀罕。”裴月还上前,双手攀上他的肩膀,两人之间距离触手可及,她像是回到了八年前,面对他的放手,说着最后的挽留。
“我爱你,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们不能就这样分手。”
两人四目相对,她的双眼里浸透着柔情蜜意,裴雁来眼神阴鸷狠厉,将她以前说的话全数奉还,“我不相信。”
“……”裴月还顿住。
“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裴雁来厌恶道,“你这样,真的让我很恶心。”
裴月还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双手从他肩膀上缓缓拿开。
“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别再喝酒了,有事给我打电话。”她说完,往外走去,一步一回头,但裴雁来撇开头,一眼都没看她。
很快,脚步声消失,门被轻轻关上。
裴雁来坐在椅子里,一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直到很久以后,才慢慢有了动静。
他看向门口的方向,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冷然的白炽灯光。
裴雁来走进卧室,头又开始疼了,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从里面倒了两颗,没有喝水,就这样直接干咽下去。
药片苦涩,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呼吸深沉。
瀚海的办事效率很快,第二天,元想就把一份签好字的合同扔到了裴月还面前。
“我觉得你前男友对你是真爱,十多个亿砸下去,我都担心票房不能回本。”
裴月还拿起合同看了一眼,上面的条款包含了项目预算,投资金额和回报方式,以及风险分担,利润分配等,但无一例外的,每一项收益都倾向于她们,而风险投资都由瀚海一方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