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沙哑地可怕,每说一个字都重重回响在脑海里,反复锤击。
“我不喜欢男的。”
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淌出来,怎么用力都于事无补。
“一靠近我就恶心地想吐!”
“和男的结婚生子,对我来说就是合法地侵犯我而已。”
“如果是这样,我真的一天都活不下去。”
她的话抖得厉害,惶恐又无措,说出来的字词断断续续,串联在一起却是完完整整。
那是她排演过无数次的句子。
“怎么会这样啊!”王玉淑撕裂般的声音从喉间发出。“是不是有人欺负过你?!”带着莫名的愤恨。
“我从小就这样了。”顺心睁开眼,在一片模糊中努力拼凑母亲的模样。“我喜欢女的,我就是天生的,变态。”
她痛苦又释然地笑了。
那是王玉淑曾经骂过的。
日日夜夜钻在她心里疼的两个字。
王玉淑发出了破碎的哀鸣。
心电监护发出警报,心率飙到170。
顺心把导联拔了。
对着来到门口的护士挥了挥手。
“不是的不是的,我女儿才不是什么变态。”王玉淑扑上来,紧紧抱着女儿。
“是,她是。”顺心蹭了蹭妈妈的肩头。
“谁说的!”
“是你哦,妈妈。”
“我没有!”她不记得了。
顺心又笑了。
她知道她不会记得的,她是如此了解自己的母亲,年幼时赖以为生,一举一动都要用心揣摩的母亲。
偏偏又不知道那样的母亲,到底会怎么看待自己的女儿。
“你说过的,同性恋就是变态,而你的女儿,是同性恋。”顺心窝在母亲怀里,慢慢平复着心跳。
字字句句都是直指关键之处。
如同在悬崖走钢丝。
但好像没有那种惶恐的感觉了。
她被爱护着。
“那我说错了,同性恋不是变态。”王玉淑抚着女儿细软的头发,老人说头发细的人心软,她的女儿是个犟种,但是心软。
做母亲的是第一个了解自己孩子的人,了解到一举手一投足就能明白对方想做什么。只是当孩子慢慢成长,到后来就看不明白了。但是不明白又怎么样呢?她永远都是在自己怀里长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