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优绒了然,事情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是啊,她们是恋人,宁宁你怎么知道的呢?”
“小时候……我不小心看见她们抱在一起……”安宁声音微颤,“苏老师想要带妈妈离开,她只想带妈妈离开想抛下我们,所以我……”
所以在离开那天她告诉了父亲,愚蠢地希望那位一直虐i待自己的父亲能够赶走苏老师。
“宁宁。”席优绒有些疲倦,“就当一切都是我做的吧。”
六岁的孩子是非不分,只知道妈妈会抛弃她,所以只会想方设法地拉住妈妈。偏偏那时候安宁身边的成年人只有那位父亲,更别说没有接触过正常人的孩子根本没意识到父亲对她做的那些事是虐i待。
可受伤的记忆会存留下来,当理解了什么是所谓的正常,便会意识到过往习以为常的日常是一种伤害。那时候,童年遭受的那些疼痛将会全部涌出袭遍全身,巨大的伤痛令人难以承受。
这个过程席优绒再清楚不过,更别说从小被父亲虐i待的安宁了。
“可是……姐姐她很看重你……”
“你错了宁宁,安若她看重的是你。”席优绒闭上眼,“你要陪在姐姐身边啊,就当是为了姐姐好。”
“为了姐姐好,你也知道这样对姐姐不好吧。”
“宁宁……”
“你是故意的吧,你们在伤害我,你要抢走妈妈还有姐姐和外婆,你们都是这样的,我知道的,你们一直在看我,你们一直都知道我做的事,是你们让我受到惩罚,你也有错我也有错,大家都受到惩罚才公平,不要不要不要我不要去做这些……放过我吧哈哈哈……”
“宁宁,你怎么了?”席优绒被吓到了,听着电话那头安宁的胡言乱语,她有些担心,“你旁边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事哦优绒姐,没事的,我在和我的玩偶说话呢,我和姐姐在一起,有事我会找她的。”
“宁宁,你需要去医院吗?”
安宁直接挂了电话,席优绒惴惴不安,她正准备联络安若,才发现所有信息都发不出去。她点开麦黎的电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是发了一条短信,大意是说宁宁打电话给她,语气比较奇怪,可以让安若注意一下对方的精神状况。
麦黎虽然莫名其妙但还是过了半小时回复消息,说是看了安宁的状态,一切如常。
席优绒有些不安,但麦黎并不清楚全部真相,她也不好和对方多说什么,也不想把对方牵扯进来。想到安若陪在安宁身边,她便什么都不管。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
席悠一五一十把自己所知的全盘托出。
她垂下眼,“那时候宁宁就已经病发了,只是我没有在意而已,她会当志愿者也是我看见她来才把她请进了后台,某种意义上这个伤也是我自作自受。”
“太可笑了……”
安若抬起头,任由海风吹着她落下的泪水,她回想那天遇见苏老师的对话,对方看似在责怪人渣,可话里话外都在埋怨那天的不幸,还假惺惺地说会带她们一起离开,这也是安宁不敢说实话的原因之一。
一切的不幸都是由那名义上的父亲而起,那个人也进了监狱受到了惩罚,可为什么到头来她们依然在受罪?为什么是她们在互相折磨呢?为什么她们事到如今还会互相伤害呢?
不理解啊。
母亲的失踪,苏老师的伤势,两人的关系,安宁的遭遇,还有席优绒选择揽下一切罪过那愚蠢的心态,以及一直在傻傻地怨恨着席优绒并且折磨对方的她。
人为什么总是犯下愚蠢的过错呢?
安若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她们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啊……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责怪宁宁,在你看来如果我得知是宁宁把那个男人喊来后,我就会责怪她吗?所以你才想着揽下这一切……”
席悠摇摇头,“不是的,是宁宁她不希望你知道……”
安若沉痛地闭上眼,“既然如此的话,那你也要告诉我啊!我可以装作不知道啊!而不是认为全部都是你的错!”
“我确实有错。”席悠弯起嘴角,她露出笑容,“警方问话时我隐瞒了你父亲的存在,这是事实,我们家也确实享受到了你的父亲给的钱,我也是既得利益者。我本来可以阻止安宁的,本来可以更早地告知你事情真相,但我选择旁观了这一切,就连最后我还让宁宁陷入了更深的愧疚中,如果我——”
“够了!!!”
安宁愤恨地捶着桌子,桌上的水果盘震了一下。
海上的风变得更大了。
“你太自以为是了!!!”安若站起身,她隔着桌子双手拍在席悠的脸上,“我根本不在意你做了什么,我会恨你是因为你根本不信任我!还有你擅自抛下我们离开!为什么事到如今你根本不明白啊!!!”
“呜——”
游轮发出了巨大的鸣笛声,震得席悠的脑袋嗡嗡作响。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狼狈的人,昏暗的光照着对方哭泣的面容。
“宁宁也好,你也好,麦黎也好,妈妈也是,还有苏老师……你们都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安若发出痛苦的呜咽,“为什么大家都离我而去了……”
巨大的愧疚感将席悠淹没,“若若……”
她生硬地喊着对方的名字,却感到格外别扭。
一切都回不去了。
“对不起……”
“我不要你的道歉!”安若注视着她,“你要是真想道歉……就……”
她忽然噤声,才注意到一直在一旁的江十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