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闪了闪,含糊其辞,“刚刚装病,他吓坏了,一直在折子里请罪。”
听到萧玦话语中不甚自然的停顿,沈姝抬眸看他一眼,最终还是放弃和他较真,又垂眸靠入他胸膛,细声问,“皇帝会信罢?”
萧玦被那了然却又温顺的一眼看得心痒,手指缓缓滑动,又低笑道,“有什么不信,我本来就‘病’了。事情我心中有数,你这小脑瓜,便少操些心,多信信我,嗯?”
初初重生的时候,沈姝最担心的,便是萧玦的身体与被猜忌逼死的命运,如今都已改变。毒解了,他也不再受皇帝蒙蔽,剩下的兄弟博弈,她这后宅女子,确实能做的不多。他让她多信信他,那有什么不信的呢?
沈姝彻底放松下来,正想懒洋洋地应声,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侧头看他,“那谢绍宁呢?”
之前匆匆与他见了一面,之后一直忧虑萧玦的事,又很快离京,都未能好好思考过他的问题。当时她觉得谢绍宁不敢透露他们知道皇帝真面目的事,但是万一呢?谢绍宁被萧玦掐过脖子,他们之间一定有她不知道的恩怨,所以沈姝还是想听听萧玦的见解。
没想到此时能听到这个名字,萧玦t倍觉煞风景,用力掐了一下沈姝殷红,换来伊人一声嘤咛,他古怪笑道,“如此良辰美景,你提他,不觉得十分不妥么?”
沈姝呼吸不稳,眼眸泛着惑人的迷离水光,却又努力解释,“我是怕他危害你……”
萧玦拉过沈姝玉白的脚踝,亲吻那粉嫩的伤疤,给沈姝换了个姿势,哼笑道,“他朝我们泄密,给了我这么大个把柄,此刻只怕骑虎难下。”
堂堂状元郎,在皇帝跟前谋前程,却又做着出卖皇帝的事……都不知道他是什么脑子,居然同时得罪皇帝和自己。
沈姝心中有事,尚不知“危险”来临。原本她担心萧玦,这会儿见他胸有成竹,又考虑起谢绍宁这边的因果,迟疑道,“他是想帮我……”说到底谢绍宁是为了救她性命才落了这么个把柄,沈姝不太想用……
她的思绪被截断,不可置信地瞪大杏眸看着萧玦。萧玦轻笑,禁锢住她的后腰,便这样迎着她的视线坚定前进,还有闲心说道,“话不要说得太早,我让岑文去查了,看是谁如此想念我,连我在病假中,都要将我推出来西北查案……”
他了解他的皇兄,即便是要把他推来西北送死,也要在面子上做的好看,找几个官员说出心中所想。若是被他查到,其中有谢绍宁的手笔,那……有些仇他不屑于理会,有些仇,他可是睚眦必报。
萧玦托着沈姝的双腿站起,低哑道,“水凉了,我们回床上。”
沈姝被激得颤抖,咬住他的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卧房内的床铺已被人收拾过,换了新的,只是又将被弄乱。梨木桌上的甜粥终究无人理会,渐渐冷却,直到一丝热气都无。
在沈姝最迷乱,大脑最是一片空白的时候,萧玦逼问她,“你是更喜欢谢绍宁,还是更心悦我?”虽心中知道答案,但此间蹊跷颇多,萧玦心中又有酸味,想听沈姝亲口说出。
沈姝玉指揪紧身下床面,无法自控,更没可能撒谎,说着最让萧玦相信的答案,“是你……当然是你,我心悦你!”
“我是谁?”
沈姝被逼得哭泣,“你是萧玦,是我的小哥哥哥……”
萧玦把着沈姝纤腿的手臂青筋一寸寸绷起,眼睛都烧红了,用力箍紧她,好似想和她融为一体般亲密无间。
临近黄昏的时候,夫妻二人收到了,一封来自靖王府的书信。
萧玦随意地在中衣外披了件厚衣裳,去门外将书信拿回。沈姝刚刚醒来,她从未在白日睡这般久过,还如此三餐混乱,没形没状。
幽幽瞪了罪魁祸首一眼,沈姝拥着被子,接过书信细看起来。
信里说了两件事,第一件,是岑家向皇后与顾嬷嬷提亲,被两人欣然应允,岑文与幼薇的婚期,定在来年春二月。第二件,是岑文终于查出,是谢绍宁力荐萧玦来西北调查宁王。
喜事固然让人欣喜,但危机更令人在意。沈姝之前对谢绍宁还有三分感激,这会儿全变成了愤怒,慨然骂道,“他无耻!”
这人怎么能做到一边说为了她好,一边和皇帝狼狈为奸,陷害她的夫婿?
萧玦因这一声骂而喜上眉梢,坐到她身边,揽着她的肩,低头调笑,“我的王妃,骂起人来的模样真好看。”
沈姝不由得再次瞪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也不怕危险。”
萧玦笑道,“他入朝堪堪半年,一个五品文官,能有什么危险。”没有兵权,脑子再聪明——何况也没那么聪明——又有什么用,抵不过他的侍卫一刀。
沈姝紧绷着小脸,“但他背后有皇帝,不许轻敌。”
“好,好,我知道了。”萧玦满脸是笑,无奈地应声。
虽说了要休息一整日,但严寒天气蛮人比大胤军士更为适应,且战后难免松懈,担心蛮人趁虚而入,萧玦仍是外出巡防——也是教会守军,任何时候都不得放松警惕。
沈姝给他披了厚厚的狐裘,同他一道出行,而后转去医馆。
好在沙哈尔大败一场,军心涣散,难以组织有力的进攻。沈姝忙碌而安稳地过了两日。
这两日萧玦同样忙碌,一则要统揽西线战斗,配合支援东线,二则脸上的伤痕让他感觉到不足。蛮族善射,沙哈尔更有一箭双雕的本领;而他的武艺当真荒废太久,需要赶紧拾起。剑法要练,枪法要练,骑射,更要练——旁人会的,他也要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