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止牧听着瞿白饱含深意的话,牵动了一下嘴角,点头:“是到极限了。”
这极限不单是指古神这种将自己当成灵力转换盘的做法,也指外界陷入防御阵中的那些修士,一个月,大概是这些修士能忍受的极限。
这一个月中,各门各派陷入其中的大多还是一些下层弟子或者一两个高层人物,真正的掌门和大能都没有出手。
这些人其实是在等时机,等那些门徒将小院的防御破掉,便也就是王见王的时刻了,为了正面对上胡夜和院子里可能有的其他妖修,他们必须储存实力。
只是不想,这样一个小小的院落防御阵,居然在人修和妖修的联手之下还耗了一个月,这些大能们等不住了,那些时刻担负了背叛之名的妖修更是坐如针尖了。
数千年来,妖族一直因自身特性,散漫,而难以结成像人修这样强有力的门派或同盟,但在这种情势里,胡夜能当起众妖修一声狐主的尊称,并非全然的时也运也,更多的也是胡夜这一路走上来做的种种。
且不说其他,他们妖修中愿意耗去修为窥探天机的,除了胡夜,这么多年也没有出过第二人;探得天机,并积极为众妖今后路途出力的,也是独他一人。
可以说,胡夜这狐主的身份,除了众人口里的称呼外,多少也在众人心中立了威。
若不是这一次众妖听说这天禀地劫就是狐主的两个孩子,而狐主又早已将孩子夺了回来,却又故意散播消息让他们整个妖族满世界去寻这两个孩子的消息,众妖也许也不会走这一步。
胡夜这么做,实际就是表示了他的态度——他是要保两个孩子啊!
这也是天性,毕竟,谁能愿意拿自己的两个孩子去冒险,虽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这两个孩子到底能怎么逆转当下的局势,地球灵力一天枯竭过一天,两个孩子到底能做些什么?
不知道归不知道,但不可否认,当一些别有心思的人修找到他们时,他们还是被说服了——如果不得到两个孩子,他们就永远不知道天禀地劫怎么作用于这关键的契机。
而当前局势是,你们的狐主连两个孩子的影都不让你们见,你们确定要将所有的生机都绑在你们的狐主身上?
如果你们的狐主宁愿选择保全孩子放弃生机呢?他放弃的只是他自己的生机吗?他可是随时能离开的渡了劫的大能了。
怀疑的滋生像泼了油的火,兹拉兹拉,燃毁了肉做的皮囊,只剩下包裹在黑色油脂中的人心。
背叛便也从中滋生了。
胡止牧收回视线,不再去关注外面的那些人修,看向瞿白问道:“两个小崽子呢,你们没接回来?”
瞿白微笑,“和古神一起,先送到青轩那里去了。”
胡止牧点头,“也好,一举两得,也能顺便分散一些青轩的注意力。”
“都准备妥当了?”胡夜眯眼看了一会外面的情形,再次开口确认。
胡止牧认真地点头,“都妥当了,没有参与叛变的妖修,我已经让柳无言和黑熊去集合了,就看我们这边了。”
胡夜静静地听着胡止牧的汇报,等他说完,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像沉思又像酝酿,十数秒之后,他忽然微微仰脸迎着天空,忽然就笑了起来,“今天天真好!”
瞿白和胡止牧静静地立在胡夜身后,听了这句话后,不约而同抬眼看了眼天空,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不待他们说出什么来迎合胡夜的话语时,胡夜忽而就动了起来,还不见他做什么动作,就听一声震响天际的轰鸣声突然响起,院子的外墙历经十年风雨,在今天全部轰然倒塌。
瞿白脸颊抽了抽,只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你就是造势,也不必要炸自家院墙啊!
胡夜像是感应到瞿白的心思一般,微一侧脸,趁着灰蒙蒙的尘雾还没散尽,他无奈地抚慰瞿白:“这院落本就带不走,今天是一定保不住了,不是毁在我手里,也是毁在那些人手中,你自己挑呢?”
瞿白眨了眨眼,板着张脸扭开视线,在尘雾即将散开的时候,他看到外面原本驻扎在附近的那些大能们纷纷朝这里飞纵而来。
几个瞬息,他手上便轻轻捏了几个手势,随着最后一个手势捏完,整个院落除了他们三人此时站着的地方,其他地方连带着外面的防御阵都开始像陷入泥沙的沼泽地一样,开始分崩离析地往下塌陷。
胡止牧当下倒抽一口气,指着瞿白道:“败家啊,后院东西我们还没收拾完呢!”
瞿白和胡夜相视了一眼,然后挑起左边的眉头,带着点嚣张地意味,“要玩就玩大的,这点东西,我还玩得起。”
胡夜忽而仰天爽朗地大笑起来,“果然合我心意,不愧是我的人。”
笑声未歇,四面八方又传来长啸声,一时间,伴着身旁扭曲崩塌的房屋和土地园林,众人瞬间有种身处黑狱的感觉。
等待粉尘散去,刚刚还生机勃勃的小院落陡然之间就成了一片废墟,那些本还在防御阵中苦苦挣扎的人修和妖修随着这突发的变故,全部陨落了踪迹。
四面八方刚刚响应胡夜笑声的那几声长啸全部出自各门各派的大能者,那几位大能远远地,或站或飘地立在这片废墟之外,脸色看着都不太好,不是铁青就是乌黑。
眼底还盛着满满的戒备——围攻了一个月的院落居然一瞬之间轰然毁灭,这胡夜到底要做什么?
“一、二、三……”就在对方惊疑不定地将胡夜瞿白三人团团围住之时,瞿白倒点着手指数起了围住他们的那些大能们的人头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