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胡夜看情态有些失控,手上轻轻用力,卸掉了瞿白的力度,将瞿白揽到自己怀中,“白,冷静些。”
瞿白被胡夜压制着狠狠粗喘了几口气,然后就像喷发的火山一样,发了狂地想挣脱胡夜的禁锢去猎杀了姬月,“冷静?你让我冷静?感情不是你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瞿青那个人渣,早知道我就该杀了他的,早该杀了他的!”
对瞿白失态的指责胡夜的下颚狠狠抽了一下,眸子底部暗沉地划过一抹阴霾,他迅速地举手敲在瞿白的颈项后面,瞿白顿时失去意识,软倒在他怀中。
胡夜用大氅将瞿白轻轻围住,然后打横抱在身上,待将瞿白包裹的严实后,他才慢条斯理地直起身,用一种看死人的表情,轻描淡写地掠过姬月,只轻轻吐出一句:“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么可悲的一个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悲之处。
胡夜暗叹,妖族情鸾虽然无法逃逸,但是动情鸾不代表失自我,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而后,胡夜再不看姬月,径自抱着瞿白消失在当场,往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的家中赶去。
等到二人完全从眼前消失,像木桩一样伫立,自始至终不曾给出过反应的姬月一口鲜红的鲜血喷了出来,恰好染上洞口处的积雪。
晶莹的雪白上面映着冒着热气的血红,一片惨淡中透着说不出的凄清。
姬月盯着积雪上的一滩血红发了魔怔,像是往昔的一幕幕全部在她眼前如走马观花一般流转了一遍,待到最后一幕时,便是她抱着她从没有机会抱在手里的两个孩子的画面。
孩子们毫不犹豫地从那个她怎么也进不去的小院落里跑出来时,她抑制不住心底的激动将他们用力抱在怀中。
但是、但是……
一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人修全部对她棍棒相逼,即便如此,这些对她来说也全然不是问题,只要她想,她还是可以带着孩子和瞿青安然脱身,地球很小,修真界很小,但即便是这小小的贫瘠之地,她也自信可以一家人过得逍遥自在。
可是,最最让她料想不到的是,瞿青借机抱走了她的孩子……亲手将他们送给那群杀红了眼的人修。
到这一刻,她只知道,她再也不会用他们的孩子来限定那两个孩子了,从头到尾,这只是她的孩子,或许,今天以后,就只能说是……瞿白的孩子了!
她以为……她以为……一切真的会如瞿青所告诉她的,他不是故意走漏了孩子们的消息,但既然走漏了,就一定要挽救,所以,他努力闭关修炼,到达元婴境界,然后带着她一起去把孩子弄出来,最后一家四口隐居山林。
到底是她几千年岁月积淀下来的的聪敏被狗吃了,还是她把自己的心给层层叠叠地遮住了?她到底是被瞿青蒙骗了还是被自己蒙骗了?
姬月甚至不敢往深里去找答案。
自瞿青消失半年忽而以元婴期的修为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该听信自己心底的怀疑声,可是瞿青的一句句话语像是将她勾进了最美妙的地狱深渊一样。
骗人的从来不是瞿青,而是她自己,就如胡夜所言的最后一句话,她一界妖族仅次于狐主的白狐居然落得今天的境遇。
可悲!哈!可悲哪里能够全然概括出她的现状。
“唰”地一声,姬月的十指伸出尖锐得透着黑光的兽甲,她的脸孔像是被洞口外的寒雪给凝结住了一般,冰冷得没有任何情绪,她缓缓将透着冷冽寒光的指甲举到半空中,眯眼盯着看了一会儿,忽而残忍又温柔地笑开:“孩子别怕,妈妈马上就会将你们救出来……”
哧溜一声,一阵烟雾弹爆裂的细微声响在洞中回旋了一下,洞外积雪的光照进了洞中,明明晃晃中,一个半人半兽形态的女人消失在原地。
只留下那一声如凤凰泣血般的呢喃在山洞中飘荡。
“瞿青……”
在胡夜带着瞿白回到家的一瞬间,瞿白像有意识一样悠悠转醒,他睁眼的一瞬间,眼底带着懵了的涣散,像失忆一般,神采涣散地盯着天花板看。
“白……”胡夜神色动容,低头看去,神色间飘过担忧。
那一声唤就像雷电一样,忽然电醒了刚刚那个木头人一样的瞿白,他动了动眼珠子,不带任何光彩地瞥了眼胡夜,而后慢慢从沙发上坐起来。
做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掀开裹在自己身上的黑色大氅,任由他滑落地面,然后不再看向胡夜,直面着客厅中或愧疚或惊惧或担忧的一群人——青轩和胡止牧也在场,看来在他昏迷的间隙里已经有人通知了他们回来。
一群围着的人看到瞿白这样的举动,瞳孔不由自主地狠狠一缩,或转移视线或微微低头,都移开了寸把目光,根本不敢去直视胡夜的神色。
这两人怎么了?这是众人藏于心中不敢问出口的疑问。
其实胡夜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了?也许只有瞿白知道怎么了。
胡夜盯着落在地面上的黑色大氅看,面上无悲无喜,无怒无乐,眼脸半垂,也根本看不出来心中在想什么。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瞿白也不管众人的反应,只径直由沙发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客厅的中央,出声发问,只不管短短片刻时间,他的声音干哑得就像干渴了几天几夜的人一般。
围着的人面面相觑,小萝卜头们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秦怀稳稳地走上前,脸上木然而没有表情,他双手握拳,低着头看向瞿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