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他们这一院子的人和妖实际上都并不是什么善心人士。所以,瞿白虽知道这么做确实有失礼之嫌,青轩和胡止牧也看得清清楚楚,秦怀更是了然于心,但却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异议,反而是执行得切切实实。
“请记得我们当初定下的约定。”两人被青轩和止牧护送着直接传送到炼阵房时,瞿白清浅地扔出一句话。
楚原怔忪了不到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当初他自己承诺的——他们只能看,不许出声,不许发问,能得多少全看他们自己领悟。而且,他们说好只有一个围观名额的。
楚原看了一眼朱燃,对着瞿白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然后侧脸对朱燃说道,眉眼中俱是欢悦,“师兄,我到外面等你。”
朱燃眼疾手快地拉住要出门去的楚原,隐晦地看了一眼快他一步守到门边的青轩和止牧,神色晦暗地盯上了瞿白,本欲出门去的楚原也被这阵仗弄得一愣,师兄出手拉他,情有可原,一定是要跟他推拒这得来不易的仅有的一个围观名额,在这艰难的修真岁月里,师兄待他一向如此。
但,这几人又是什么意思?楚原面带狐疑地眯了眯眼。
瞿白站在一旁将所有人的表情都收纳到眼底,青轩和止牧那一瞬间的如临大敌,楚原和朱燃这一瞬间心中升起的戒备和抵触,以及,同一时间在他隔壁摆弄古神的胡夜所传递过来的一阵杀意——胡夜近来尝试着用他的妖力去疏通古神的身体,被密封在战甲中的古神终于有了不一样的波动,但是这种波动只要胡夜一停手就消失,但今日瞿白炼器却偏偏许了两人人修来围观,不放心之下,只能将古神搬到炼阵房隔壁,以便他能时刻留意瞿白这边动静。
瞿白暗叹一声,带着几分解释的态度,“你们俩都留在这里观看吧,只不许出声就行,现下我们的院落里……已经草木皆兵了。”
话语虽未说得透彻,甚至有些夸大的成分,但明眼人自然能猜到其中意思——院子里布满了妖族的人,人修贸贸然出现,必将引起误会。
朱燃眼中闪过一丝隐怒,下颚紧了紧,拉着一旁的楚原便道:“是我们不识趣,多有叨扰,现下便告辞,还劳烦将我们带来的二位兄台再将我们送出去。”
既然你院中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没有真诚相邀之意,我朱燃也不是非求教着你不可,反正功法停滞也不是一两天的时间,更何况,你瞿白的炼器到底如何,不论楚原如何打包票吹嘘,他们没见过就是没见过,到底值不值得他们如此低眉顺眼还两说。
瞿白静静地抱胸看着朱燃,他的愤懑和倨傲瞿白自然清清楚楚全部收纳眼底,他的潜台词瞿白自然也明明白白地接收到了大脑中,但是……
瞿白轻轻撇开眼,与他交易的从头到尾都是楚原,而不是这个朱燃,瞿白将视线对上楚原的,平静地看着他。
楚原眼底闪过为难和纠结,视线来来回回在朱燃和瞿白间走动,最后终于是咬了咬牙,看着朱燃道:“师兄,这本来就是交易,大家银货两讫的事情,我的货早就给了他,这本就是他欠的,我想看,你陪我。”
这是百年来的唯一一次契机,不能让师兄的偏执和倨傲给毁了。
朱燃眼底闪动着难言的情绪,他瞳孔缩了缩,最后只刻板地应道:“我明白了。”
然后拉着楚原站到炼阵房没有阵法排布的一个角落里,就像隐匿到黑暗中去的影子一样,两人忽而就变得无声无息了起来。
青轩和止牧立于门边,快速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后,青轩就立即潜到了那两人的正对面,瞿白的身后,然后也隐匿到了角落中,也变得悄无声息起来,胡止牧则继续守在门边。
瞿白小幅度地点了点下巴,示意自己要开始了。
他先催动了阵法中最边缘的那一圈,阵基之间的灵力缓缓地汇成了一条飘忽的白线将各处阵基连接到一起。
隐匿在角落里的楚原和朱燃二人只看瞿白这一手,已不由自主地乱了呼吸,急促的一声抽气后,对视了一眼后,双双闭上嘴,屏住呼吸往下看下去,朱燃苦涩地将注意力从瞿白身上逡巡一圈后,才再次关注起阵法的变化——这才只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修真可能五十年的时间都没有,却有了这样精炼的布阵术,难怪如此目中无人。
等到瞿白终于将阵法由外至内,由轻至重全部唤起后,他才将从楚原手中收获的那样东西抬手一扔抛向阵中,然后快速地捏起各种手印和法诀。
阵外的二人瞳孔再次收缩了一下,低声惊呼:“真的是心炼法?!”
瞿白身后的青轩忽而展露了自己的斗意,提醒二人不许出声。
朱燃眼中也不再闪现其他情绪了,只暗中捏了捏楚原的手心,提示他要认真观看,自踏进这间屋子起,他经历的种种,其实就已经是机缘的一种了,修道者,除了与天斗与人斗外,还讲究机缘,机缘到了便是到了,半点不由人,羡慕或者嫉妒,半点用处也没有,除了抓住机缘,你能做的几乎为零。
常言修真无岁月,除了时间在生命体征上的停滞外,最突出的体现就是潜修和炼制法器与丹药的时候,人心潜蕴,无感时光。
炼器讲究精粹、融合、定向、取型、最后加注各种内置法阵。瞿白本只欲当着两人的面分离出被楚原废掉的材料便收手,谁知楚原浪费的材料实则太过浪费,不但在他炼制的器物中发挥那些材料本来的功效,甚至连材料的属性都没有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