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白眼睛忽闪了几下,张口咬了胡夜一口,将他后半句话逼了回去。
这个密室中被添加了怪异的东西,他本来被关在此间的妖兽们是受到非人的折磨才向着魔去转化的,却没发现,这个困魔阵本身是被动了手脚的,一边逼迫被困之人的魔性战胜本性,一边将他们困住。这才是中和堂的高妙之处所在。
瞿白忽而想到那个小胡子在遁逃时撒下的黄雾,不由心生疑窦,这个中和堂一直标榜第一大派,但无论门人还是手段却俱是小人行径居多。
就在刚刚,胡夜也差点一时不察中了招,或者说,这些阵法本身就是针对妖族特别研制的,因为他自始至终所受到的影响都是微乎其微的,是以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胡夜情绪上的异样。
胡夜从不是个容易动怒且热血沸腾的人。
“先出去。”胡夜拦腰抱起瞿白,不给一旁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族人们任何发问的机会,率先走出密室。
一群本正处于热水沸腾最顶端的妖,先是看了一场激情的现场版热吻,然后又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心绪的起起伏伏让一些功力不足的已经游走在魔化边缘了,好不容易克制住一阵心悸后,一口热血喷出后,周围一下散得干净,四下望去全是嫌弃的眼神,顿时悲愤莫名。
所以说,他们这些小卒最是无辜,无论大佬们怎么做,炮灰的永远都是他们。
小卒们捧着遂了一地的玻璃心跟着胡夜踏出密室。
刺目的阳光忽而射进众人的眼睛,折腾来折腾去,夜幕已经悠悠滑过,朝阳正从城市的上方向下铺洒着碎光。
一列背着光,像披了金光圣衣的人齐刷刷地堵在了一群妖离去的必经之路上。
“来得……真巧。”胡夜嘲弄,将瞿白放到自己身后。
“妖狐!好大胆子,居然敢擅闯我中和堂……啊啊啊——”金灿灿的人影中忽而走出一人,挥臂便对着胡夜这边的人喝问。
只是话音尚未落下,便被胡夜身后一阵古怪的劲风给扇了下去,若是瞿白的视力不算差的话,他确信自己在那一阵劲风中看到了无数细如牛毛的小银针。
瞿白悄悄撇头朝身后看了一眼,不期然撞见了一张明艳亮眼的面孔,正对着他挑衅地惑笑,一边笑还一边吹着自己猩红的指甲,指甲尖上闪过一阵金属的银芒。
瞿白眼神闪了闪,觉得这个嚣张艳丽的女人很面熟的感觉,不由多看了两眼,正要出声询问时,突然看到那张明晃晃的艳丽面孔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眼神立即恭谨地收了回去,嘴角的惑笑也全部掩去,目光紧紧停留在自己鼻梁上,好似上面突然长了一个瘤,亟需她的关注似的。
瞿白无奈地收回了视线,睨了一旁无声释放冷气的胡夜一眼,“该我放冷气才对吧!”
那个女人虽然明面上是对着他在大送秋波,但明眼人都知道,他的猎物是胡夜,她刚刚的表现实际上反而是对他的一种挑衅。
此时,瞿白已经想起为什么觉得这个女人眼熟了,这个女人就是在密室中第一眼就认出了胡夜,并为之欣喜发狂的那个半兽形态的女人,只是这女人一摆脱困魔阵的影响后,第一时间就调动功法修缮了自己的面容,让瞿白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而已。
瞿白再一次不动声色地扫了他和胡夜背后站着的那群妖族,大部分还是保持着刚出困魔阵的狼狈形象,这大概是因为还没有完全脱险,是以才保存力量,不会随意抽取体内贮存的灵气修复无关紧要的外貌。
但其中也有少部分女性妖族和极少的几个纤弱少年型的雄性妖兽,如这个艳丽的女人一样,在这样的时刻里,还是第一时间选择修缮了自己的样貌,根本没有意识到也许只些许的灵气之差,就会让他们在之后的脱离泥潭的进程中面对失败。
或者说,他们意识到了,但比起心头的一些事情,并不想那么做。
瞿白眼底闪过危险的一抹光,然后在脸上挂上一抹悠悠然的笑意,轻飘飘地将一群容貌修复得十分成功,一点也看不出原本密室中半人半兽的狼狈和邋遢的妖兽们逡巡了一遍,然后收回了眼神,站在了胡夜身旁,目光冷冽地直视前方中和堂的一众人等。
做人做了这么多年,其他本事不敢跟妖比,装逼谁还不会吗?瞿白在心中不屑地想着,同时已经将会去后如何再次巩固自己家中王者地位的方案策划,以及教育一番自己身旁妖兽的手段一一策划周全了。
胡夜赞赏地看了瞿白一眼,对着自己身后摆了摆手,一众妖族全部屏气静声,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胡夜和对面中和堂的人马上。
自率先出声的那个嚣张的声音被艳丽女妖给秒灭了之后,中和堂那边无形中静默了几秒,只短短几秒,整个场面就变得十分微妙,中和堂那一边,基本没有再主动上前叫嚣的门生了,但站在正中间的几位位高权重貌似是掌事者的人,也不出声,全部静静地立在那边。
前后数十秒的时间,两方人马十分有默契地对峙站立,像是战场上在拼双方士气似的。瞿白心中只觉得这数十秒就如数十个小时一般难熬。
他还是不适合干这种傻逼似的事情,瞿白在心中暗想,同时颇有自娱精神地将视线投递到双方对峙的中点的正上方,想去看一看有没有所谓的电光火石的气势碰撞。
虽然心中的思绪早已不知跑到了哪里,但面上却始终端住了一种高贵冷艳的气势,即便是走神的眼神,也被他演绎的轻忽飘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