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飞的记忆在慢慢的打开。
“父母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没什么记忆,只记得在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像个皮球一样的在亲戚间踢来踢去,没人肯抚养我。那时我还不懂为什么没人要我。终于在一次被人推出大门后无家可归了,我坐在亲戚家的门口哭着一直到半夜,又冷又饿,恰巧傅天缠路过给了我一个包子,然后问我要不要跟他走。那年傅天缠也才十一岁。”
“那时我觉得这个哥哥很好,对我笑,还给我吃的,于是我就跟他走了。”段飞腮帮子鼓了鼓,“后来我才知道这叫诱拐。”
洪律突然明白了段飞对傅天缠的感情,那叫亲情。
“由于我的资质不佳,王上千开始并不同意收养我,是傅天缠偷偷养的我,”段飞说着这又想吐糟了,“丫的傅天缠,十一岁就知道床底养娇。”
洪律突然蹦出一句,“你确定他不是当你豆芽一样的种。”
段飞嘴角抽了抽,“……洪家的豆芽都出自床底下?一尿床就有纯天然肥料。”
洪律:“……”
“最后王上千没办法,只好收我为徒。可我真的笨得人神共愤,王上千教的千术老学不会,于是常被罚不许吃饭,要不就被王上千威胁着赶我出去。”回想到这里,段飞的鼻腔发酸,“我很怕再被抛弃,一怕就抱着傅天缠大哭,声音专门往高尖处拔,没谁受得了,可傅天缠从不推开我。傅天缠会安慰我,会偷偷的塞吃的给我,还手把手的教我千术。其实我也不贪心,日子这么平平淡淡的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的,可傅天缠不愿做默默无名的小老千,他要闯一番事业,在一次和王上千的争吵中,他出走了。”
段飞转身将脸埋进了洪律的胸口,“再见到他时,却是他诱骗师父重出江湖,然后……”
洪律长臂绕上段飞的腰,段飞鼻音很重的在他胸口,“再活过来的第一时间,我想到的人就是他,可当我找到他时,他却还要……杀我。你说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怨过,恨过,也不是没想过要他死,可他……却救我了。”
段飞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平复了涌上眼睛的水汽,才又说:“他说他做这一切是因为姓傅,我是不懂,可不管怎么样他也不能杀了师父,那是抚养我们长大的亲人……”
段飞还是耿耿于怀,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会让那个曾经温柔善良的男人杀害亲人。
“他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在加护病房。”洪律突然告诉他。
段飞默然了许久,“我想去看看他。”
五分钟后,洪律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段飞走出病房,但却被过道上的热闹给怔住了。
跑在最前面的洪老爷子,那腿抡圆得跟风车一样,嗖的就在洪律和段飞面前跑过。
接着是只秃毛的鹦鹉,左摇右晃着光秃秃的屁屁跑来,“跑得快,好世界。跑得快,好世界……”
“火燎?它在逃命吗?”段飞听到声音奇怪的问。
洪律黑线狂飙,“不知道。”
这会萧伯安跑过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屁屁上会有那么多的针管。
洪律正纳闷,就见一支针管飞了过来,直接命中萧伯安的屁屁,“啊……怎么准头都练我屁屁上了。”
然后萧伯安跟打了鸡血一样的加速超车火燎了。
“小安怎么了?”段飞再问。
洪律虽然明知道段飞看不见,但依然一脸童叟无欺的,“没事,和人玩英式飞镖呢,玩得挺开心的。”
陆老气喘吁吁的在后面扶着腰,快断气一样的,“红……红通……通通……那果然……果然不是腿,是……轮……轮子。”又过去了。
最后一彪悍的胖妞,看护士帽的款式应该是护士长,左手拿着一支超大的针筒,右手拿一支小针管,肩上还挂了两圈的小针管,咚咚咚的从他们面前跑过。
“刚才什么生物跑过,震动感好强?”段飞差点没从轮椅上震下来。
“终结者二。”
“……”
洪律刚要推着段飞离开,院长有出气没进气的跑过来了,“洪……洪……先生……”
十五分钟后,三人和一只鸟排成一排蹲墙根下,洪律坐沙发上段飞在旁。
“谁起的头?”
洪律刚问完,洪老爷子和萧伯安同指向陆老。
火燎歪着头,看看出卖同伴的一老一小,又看看沙发上的洪律和段飞,转转眼珠子,抬起一只爪子指向陆老。
洪律眼角抽了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洪老爷子一吸气,一副准备长篇小说的架势,可话还没出口就因洪律的一句话给生生的憋回去烂肚子里了。
洪律说:“说重点。”
陆老觉得自己委屈,就自我辩护了,“我也不过是问了句,棺材要掀盖的还是要滑盖的?但现在比较时兴平板的。就那么一问而已。”
怎么感觉那么像是在说手机?段飞囧。
“然后呢?”洪律冷冷的问。
“然后?”陆老愣,又恍然,“然后那老头就进急救室了。”
段飞:“……”
“杀人于无形。”洪老爷子在一旁幸灾乐祸的。
“你别得意,”陆老火了,“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去问那老头。”
洪律挑挑眉,陆老继续,“人家医生都说了,那个老头最多剩下六个月的时间,你还屁颠屁颠的跑过和那老头说,坚持就是胜利,才六个月而已,一咬牙就过去了。”
段飞:“……”倒霉催的老头。
洪律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就知道不可能没他父亲什么事的。